禄命(634)

“在想什么。”她眼一斜,眼中带嗔,“你又想把自己打散,好把这业果喂饱?散你不如散我,我等你七世,也要叫你好等才公平。”

“可那七世,我何尝不是在等。”莲升倒也不是在想这个,只是在思索,有没有两全之计。

引玉拿起烟杆,往莲升肩窝使劲戳,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把这东西遮起来,灵力你我有的是,能净一些就先净一些。灵命如果要耗,那就跟牠耗,反正如果僵持不动,先死的必定是牠。”

莲升当即挥手,被吃了一角的业火金莲徐徐飘起,倒悬着朝那业果罩去,还真将它遮起来了。

业果就在其中,被火光熏染得通红,好像成熟可摘。

如果是寻常金莲,怕是被这业果一个吸附就没了,好在这株不同,这株是莲升昔日在天上问刑时才会拿出来的。

身上有业者,抵挡不了这灼燎,轻易就会被烧到尸骨无存,有时候劫雷还没降下,受刑者便已经被烧到消亡。

用这业火金莲掩藏业果最是合适,还能顺道消去一些业障。

而唯有劫雷能将金莲和业果一并撼动,就看灵命敢与不敢。

但见业火熊熊,那金莲根须又长了出来,严严实实缠缚在业果上,莲上的金光又黯淡了些许。

引玉看得揪心,金莲的灵力来源其主,金莲被吃,痛的只会是莲升。

她掌中现出一轴,想为莲升分担一些,可她还没来得及把画卷甩出,手就被按了下去,那卷轴也便不见了。

“忘了上次为了拔役钉,役钉在卷里留痕的事了?”莲升转身,将痛意全部忍下,“现在又想把这些业都沾到身上么。”

引玉手腕轻甩,把画卷甩散了,又用烟杆戳莲升的肩窝,说:“都是献身取义的事,怎么只许自己做?”

莲升抬手拨开烟杆,说:“就给你逞一逞这口舌之快,反正现在的白玉京是你为大。”

引玉眯眼朝顶上望去,这地堑太深,根本望不见顶。

她笑了,得寸进尺地用烟杆挑起莲升的下颌,像哄又像求,“莲升,我想看花钿。”

莲升哪给她看,抬手又拨开烟杆,不咸不淡扭头朝后看,确保那业果有被完完全全笼罩。

引玉手指一动,令烟杆旋了一圈,哼笑说:“不是我为大么,原来是假话。”

“我从来不说假话,怎么不是你为大了?”莲升不得已动了眸光,含着欲的眼迎了过去,“哪回你纵火的时候,有给我临急熄灭的机会。”

引玉把烟杆挂回身侧,抬手抚平了莲升的衣领,她眼里还含着笑,躬身朝莲升的心口吹出一口气,说:“好了,这火给你灭了。”

莲升眼里欲/色更浓,却拿引玉无法,只是往她手腕上一握,不冷不热地说:“上去吧,就把金莲放置在这,也好把业果留住,省得往后不好找。”

“就是苦着你了,我掰你点灵力补补?”引玉晃起腕子。

莲升听她这不正不经的话,冷声揶揄:“喂到我嘴边?”

“你要是真想,倒也可以。”引玉笑了,眼皮怠惰一掀,“如今也算知道了灵命的后路,还不用自己亲身做饵,倒是省了一桩事。”

两人直下三千丈,如今又得腾身飞回地上。

在往上时,莲升一边令脚下的地堑缓缓合拢,省得地面一裂,这地方就会变成众人的埋骨地。

裂开时地动山摇,如今合拢亦然。这轰隆隆声一响,侦查队再次大惊失色,纷纷聚到开阔处,不敢随意走动。

这两下地震都来得突然,一点征兆也没有,也探不明地动的原因。

上到上面,已是晨光熹微时。

引玉和莲升还是藏匿着身形,这一出来,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还以为是侦察队里面有人受伤了。

这血腥味浓烈,万不可能是小伤小痛,观周边侦查人员举止如常,顶多是被突如其来的地动吓了一吓,没人像是身受重伤。

“哪来的。”引玉皱眉,转身便循着这气味前去,一路走到程祖惠家门前。

两人齐齐停步,气味竟就是从这屋子里传出来的。

引玉错愕仰头,这股味和灵命的不同,灵命的血混杂且恶臭,这一股却算纯粹,臭也臭得不甚分明,只是太浓了些,浓到熏鼻。

莲升目不转睛地盯向落地窗,隐隐听见犬吠。

房里没有生息,程祖惠合该不在家中,不速之客总不该是为程祖惠来的。

黑狗蹲在窗前吠个不停,有个身影从它背后靠近,此人好像身披黑袍,和灵命变作的无嫌有几分像。

不是像,就是无嫌!

就算二十多年未见,引玉也认得。

这浓重的血腥味,根本就是从无嫌身上散出来的,只是这气味一浓,便好似变了质,闻着和从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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