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67)

走了一圈,吕冬青停在邬家的神堂前,若有所思地问:“近段时日,邬家的神堂由谁打理?”

“是我。”邬引玉说。

吕冬青又说:“可方便进去一看?”

邬引玉哪能说“不”,当即就开了门。

于此,其实她并不担忧,毕竟炉里香灰的臭味已经散尽,而那墨气也不知去了哪里,悬梁上的麻绳更是被她藏了起来。

吕冬青站在灵案前上香,手颤巍巍往前伸,目光突然变得很是尖锐。

邬引玉天天夜里都来擦拭灵牌,不觉得这神堂有何异常。

吕冬青先是伸手朝邬其遇的灵牌探去,拿起端详一阵,又吃力地捧起别块。

不论被拿起的是哪一块,邬引玉都没有出声阻拦,既然要搜,就容他们搜个仔细。

吕冬青连着查看了数块灵牌,在摩挲到某一处痕迹时,手陡然一顿。

“怎么?”邬引玉愣住,往前靠了一步。

吕冬青用拇指不停摩挲着手里灵牌的底部,神色沉沉问:“这是哪来的。”

邬引玉探头辨认,只见灵牌底部竟刻有个葫芦塔刹一样的图案。

在她梦里那个叫“小悟墟”的地方,就有无数的葫芦塔刹。

“上次扶乩后,有东西撞进吕家神堂,我便也进神堂检查了一番。那时,我发现列祖灵牌上竟刻有这样的痕迹,还以为是家里哪个小辈玩闹时犯下了错。”吕冬青说。

作者有话说:

=3=

第33章

葫芦塔刹的刻痕是在灵牌底部, 图案小,痕迹又极浅,若非拿起来细看,还真留意不到。

邬引玉哪知道这回事, 下意识看向邬挽迎, 却见邬挽迎也满脸惊诧。

塔刹, 魔佛,还有上回扶乩时肃穆沉重的钟声。

凭借这些, 邬引玉已能断定,偷吃神堂里贡香的, 一定就是她梦中从未现过身的魔佛!

传言塔刹与天相接, 能借此与神灵通话, 在以前便听说有巫觋借葫芦塔刹问天。但后来,坑蒙拐骗者越来越多, 一个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

于是, 便不再有人借葫芦塔刹问天了。

邬挽迎摇头:“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灵牌上有这样的痕迹。”

“所以, 此前你们根本不知道有阴邪之气潜进神堂?还是说,有,但你们没当一回事。”吕冬青冷声质问。

“没见过,不知。”邬挽迎气息已乱,却还是老实回答。

邬其醒惴惴不安地盯了片刻,伸手问:“可否容我一看。”

吕冬青把怀中杂乱的灵牌交了过去, 神色难看道:“你也看看。”

邬其醒先看的竟是邬其遇的灵牌,两人到底是兄弟, 虽然争抢了一辈子, 但还是有些情谊在的。他看邬其遇的灵牌下没有痕迹, 稍稍松了一口气,才接着查看起其余灵牌。

余下那些,有的有印记,有的没有,有印记的全是老一辈。

看完,邬其醒望向灵案,皱眉问:“那其他的灵牌呢?”

吕冬青双掌合十,语气沉沉地说了一句“多有冒犯”,然后才搓搓手继续查看。

邬引玉也在边上翻,但因为灵桌又宽又高,其上放置的是祖上好几代人的灵牌,那中间和最上边的,得踩到桌上才够得着。

她脱去那小猫跟的鞋,正要掖着裙摆往上爬,就被鱼泽芝拉住了。

鱼泽芝拉住她的裙摆,皱眉说:“让其他人来。”

“我来。”邬其醒把怀里的牌位递了出去。

邬引玉伸手接住,不客气地说:“劳烦二叔。”她把灵牌挨个放到桌上,只剩邬其遇的还在手上捧着,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她喊了邬其遇二十来年的“爸爸”,到头来,不光称呼喊错,连身世也变得扑朔迷离,甚至,观宋有稚那态度,就好像邬其遇是她害死的一样,当真不是滋味。

明明魔佛和二十三年前的女人也掺和其中,害人者再怎么也不该算到她的头上。

越看心里越是犯堵,邬引玉干脆放下了邬其遇的牌。她看鱼泽芝站在边上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几步靠近,压着嗓说:“您说,有没有可能是留下印记的东西想吃人,但那团墨气救了他们。”

“不生不死,尚不能断定是‘救’。”鱼泽芝淡声。

邬引玉自知摆脱不了那团墨气,只能想方设法替对方洗清嫌疑,但说是“救”,其实连她自己也不信。

“也是。”她哼笑,“不过,这葫芦塔刹一定和吕家扶乩时的钟声有关吧。”

“或许。”鱼泽芝话本就不算多,如今更是少得稀奇,眉心还紧颦不松。

邬引玉放慢声音,显得悠哉悠哉,“有钟声,又有葫芦塔刹,在常人看来,这些可都是邪祟不会碰的,您说……”她调子拉得老长,明目张胆地打量起鱼泽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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