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9)

邬引玉悠慢地说:“她没拍,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要是有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就是。”

邬挽迎鲜少去萃珲八宝楼,的确不太清楚个中规矩,沉默一阵才说:“两分钟。”

听到这回答,邬引玉马上挂断了电话,把桌上那五分钟计时的沙漏一翻,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盯了起来。

邬挽迎一向守时,沙子漏了一半不到,果真发来一串数字,看着应该是鱼泽芝的号码。

邬引玉心情颇好地存了下来,很快便给鱼泽芝发去了信息。她没有扰人清梦的习惯,如果鱼泽芝此时没有睡,自然看得到她的短信。

过会儿,对方发来了两个字。

-你是?

-邬引玉。

邬引玉不卖关子,直接说看上了对方从萃珲八宝楼取回去的另一块红玉,并开始询价。

-那你该向所有者询价。

邬引玉朝萃珲的锦盒睨去一眼,侧身从柜子里翻出烟丝盒。

那珐琅烟丝盒沉甸甸的,里面烟丝却不剩多少了,捻到一起也只有一小团。

其实邬引玉的烟瘾不大,只是格外爱看这缭绕的烟雾。盒中烟丝是她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不像其他香烟苦涩呛鼻,它味淡且香,相比之下好闻不少。

点燃烟丝,她轻吸了一口,斜倚着床头吐出,思索了片刻才拿起手机打字。

-我以为玉已经算你的了。

昏暗灯光下,她吐出的烟尤其像洇开的水墨。

-你多想了,我尚未联系上红玉的原主,只是代为保管。

邬引玉提议。

-不如换我来保管?鱼老板意下如何。

-不是不行,这玉原就是一对,你这么快就能碰上另一块也算有缘,如果联系得上原主,想必你定是会买下的。

邬引玉打字说,谢鱼老板成全。

-不必,既然是一对,那得拿齐全了才好,到手只有一枚,不论于谁而言都有些掉价,那我不如给你,也好讨个人情。

合着鱼泽芝在看见另一块玉时,便打定主意要讨她人情了?

高,实在是高。

邬引玉又抽了一口烟,烟味和屋里的熏香混在一块儿,那味顿时变得杂而古怪。

-莫非鱼老板会读心之术,知道我非要凑齐这一对玉不可。

-邬小姐是萃珲八宝楼的常客,应当也是惜宝之人,成对之物哪愿取舍其一。况且,拍卖时邬小姐是第一个摇铃的。

邬引玉赤脚走去拉开一半窗帘,倚在半幅未完全拉开的窗帘上。

-那鱼老板出个经手价?

-我是在讨人情,自然不会让邬小姐多付,如果邬小姐的确想要,明天正午一起到盛鲜宝珍坊吃顿饭。

邬引玉一口答应,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鱼泽芝想从她这讨什么人情,讨邬家人情还差不多。

其实,另一块玉出现得太凑巧了些,像是后来那位委托人知晓其中一块被拍了出去,便也急于出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连委托书都没签就走了,甚至连玉也没有带上。

邬引玉回忆监控里所见,那位委托人神色古怪,还左顾右盼着,就好像玉是她偷来的一样……

一想到萃珲八宝楼,她又不免想起,此前在楼里那匆匆一眼。

对阁楼下的鱼泽芝长了双瑞凤眼,面色淡漠,那长相看起来的确是聪慧的,又足够凌厉,硬是将身上穿着的艳色给压了下去。

当天夜里,邬引玉没有梦到那白玉京,倒是梦见了一袭丹红的长袍,袍外是白色的纱质罩衫,广袖宽松,显得其主好似不拘一格。

那丹红的料子往石上一堆,好像石生红莲一样,漂亮得出奇。

翌日清晨,邬引玉才从邬挽迎那得知,吕一奇失踪一事算是确认了。邬挽迎又有事要忙,只余她一人在吕家周旋。

和吕一奇同行的是封家的老四,这位竟也跟着一无所踪。

封家老四也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整日往酒吧这样的欢场跑,是一点五门的本领也没学到,就这竟还敢跟着吕一奇去唤魂?

封庆双跟着丢了,封家自然也着急,老家主封鹏起急匆匆奔至吕家,所幸他身子骨还算硬朗,精神也还不错,没被吓出好歹。

就因为这事,吕家的议事厅里坐满了五门的人,除了邬引玉,全是阅历颇丰的长辈。

幸好邬引玉不怕生也不露怯,甚至还捻了点烟丝玩儿,念及这里老者不少,所以才忍着没将烟丝放进烟窝里。

封鹏起神色沉沉地说:“若非吕老您找我,我还不知道这小子彻夜不归竟是闹失踪,他平日可没少在外面过夜,我本是不会多想的。”

“先看监控。”吕冬青说。

站在吕冬青边上的助手闻言打开投影,监控画面播放而出。

因是黑夜,监控画面格外暗,画质看起来也不够清晰。只见吕一奇和封庆双同时从市一医院离开,两人果真一人拿着秤杆,一人提着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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