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98)

这样的形容,听着倒有几分像两际海。在过独木时,可不就能听见海泽里的各种哭闹么。

“您说这是囚禁魂灵的容器。”邬引玉话不敢说太满,“我想,里面可能真的藏了不少魂。”

“合该越来越沉。”鱼泽芝淡声。

邬引玉漫不经心地拨着烟杆的红穗,“声音太多,我辨识不出,五门失踪的人是不是也在里面。”

“宋夫人为什么给你。”鱼泽芝吞吐而出的气息,有着与其主迥然不同的百转柔肠。

温热的,柔软的。

邬引玉撑起身,竟是又迎上去一些,说:“她说,这是我的东西。”

她那水涟涟的目光,明目张胆地扫在鱼泽芝的面庞上,又说:“但我毫无印象。”

鱼泽芝还是波澜不惊,气息止步不前,唇一动,竟道:“那便不是你的东西。”

“不是?”邬引玉一愣,眼帘翕动着眨了几下,“鱼老板对上面的字形有印象么。”

“有,认得一些。”鱼泽芝不遮掩了,淡声说:“ 是安康吉祥之意,不过这些字是反着刻的。”

“如何反着?”邬引玉皱眉。

“镜像。”鱼泽芝说。

邬引玉是信的,起先在邬家地下室时,鱼泽芝不就用了这样的字来试探她么。

她意味深长地问:“鱼老板从何得知,从古书上学的?”

“生来就会,你信不信。”鱼泽芝又说:“宋夫人是怎么拿到的。”

邬引玉说:“她说是我小时候突然把玩在手的玩意儿,不知从何而来,跟从天而降一样。”

她还用了个拟声词,说:“嗖的,突然就到我手里了。”

按正常思路,这可不就是天方夜谭么,若不是邬引玉在扯谎,便是宋有稚说了假话。

“我听不到里面魂灵的声音,也不知道要怎么打开释放。”鱼泽芝把转经筒放回床上,直起身说:“收好,先出去吃饭。”

邬引玉索性撑起身,把转经筒装回包里,扫了眼这满壁的魔佛,说:“吃完饭顺道送我回酒店?”

“吃完饭回来休息。”鱼泽芝淡淡一哂,“酒店那么多住客,你也不怕害着他们?”

这话还挺有道理,邬引玉想。

出去时,鱼泽芝特地把那间客房的门锁上了,省得旁人无意闯入。

鱼素菡在楼下坐了好一阵,檬檬就伏在她腿边。

那狗儿上半身看起来蔫蔫,尾巴却摇得够欢。

邬引玉下楼时一步一停,省得腿一软便又倒在地上,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看见楼上的人下来,鱼素菡抱着玩偶跑至门边,急不可耐地想去吃饭。

檬檬跟在她身后,和附在纸人身上时一样,绕着边上人的腿直打转。

饭是去盛鲜宝珍坊吃的,那地方虽然离鱼家远了些,不过路上没碰上什么红绿灯,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邬引玉想起,上回鱼泽芝可不就是约她在盛鲜宝珍坊见的面么,头一天说是一起吃饭,结果聊完鱼泽芝便走了,那桌菜只她一个人吃。

盛鲜宝珍坊足够安静雅致,倒是谈事情的绝佳去处。

点好菜,鱼泽芝没避开身侧抱兔子的丫头,一边清洗起手边的茶具,说:“刚才我试着联系了吕老和封老,但那边的通讯似乎出了问题,电话打不通。”

邬引玉下意识觉得,吕冬青和封鹏起等人也遇事了。

“上午来电时,吕老说牙樯滩那边失踪人口太多,冥簿上大半的魂都找不着。现在还说不准,那些魂是不是在那东西里。”鱼泽芝别有深意地看向邬引玉,用镊子夹住烫热的茶杯,往对方面前放。

邬引玉睨了鱼素菡一眼,顾及到有小丫头在这,一些话不敢说得太直白,说:“高祖辈有人要害五门,也许也是从那一辈起,祖上便不让后人靠近牙樯滩。如今那边闹灾,五门和牙樯滩又陆续有人失踪。你说,转经筒是不是在救他们?”

“所以我想下地再问判官,牙樯滩的失踪者是怎么回事。”鱼泽芝泡好茶,往对方杯中倒。

邬引玉端起茶杯晃晃,说:“我去吧,你照看素菡。”

“也好。”鱼泽芝竟不迟疑,毫不担忧般,轻易便交托于她。

在菜上来后,茶托便被撤到了边上。

邬引玉饿是饿,但吃得不多,还是没什么胃口。她这段时间,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不太想折腾自己的胃了。

吃饭时,鱼泽芝看了她数回,干脆跟服务员要来一碗稀粥。

邬引玉一看面前那寡淡的粥,愈发没有胃口,睨着边上的人说:“你怕是在折磨我。”

“真折磨就不是这样了。”鱼泽芝打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

邬引玉直勾勾盯着身侧的人,用舌尖试了温,才把粥含进嘴里,咽下道:“服务周到,这待遇……我是头一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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