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简热上饭，又开始整理明天进城采购的清单。进苍云县的县城大门要身份文牒，她今天是被里长带着才没被查，等明天里长把新官凭送过来后，她就可以自由去城里买东西了。

一来二去，季三简忙到天黑，此时，凰霄也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饿！饿饿！”

季三简脸黑：这吃的哪里是饭，是钱！

季三简把仅剩的一盆肉搬上来，摆在她面前：“就这些了，省着点吃。”

凰霄耷拉下嘴角，成了一个圆润的半括弧，她把最大的一块肉夹到季三简碗里：“你，吃。”

“我不饿。”季三简也鼓着肚子给她看，还拍了拍，“鼓的。”

她中午吃太多了，没那么强悍的消化能力，现在还是撑的。

凰霄捏了一下，确定她肚子是鼓的，这才眉开眼笑，把那块肉夹回来。

晚上这些肉和中午那些比起来不值一提，不过季三简发现，凰霄吃多少都可以，给她一桌也能吃，一盆也能吃。

“你吃饱了吗？”她等人吃完饭问。

凰霄摇摇头，对着盆发呆。

“除了饿，你还有别的感觉吗？”

凰霄没回答，她还对着桌子发呆，季三简紧紧盯着她，没等半分钟，凰霄蹦起来，掀翻桌子冲了出去。

季三简贴了两张急行符在自己腿上才勉强跟上她，她像一阵风一样冲出院子，一路跑向大山，直到进了大山深处才停下。

她似乎在找什么，在林子里又叫又转，等季三简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失控，在林子里疯狂破坏，一拳一棵大树。

足足破坏了几百米，凰霄才停下，她蹲在地上，盯着自己的胳膊一动不动。

季三简小心靠过去，她怕刺激了凰霄，屏着气息，大气也不敢喘。

凰霄盯了一会儿，拔出旁边的树根，猛击自己的手臂。

“别！

明知她不会受伤，季三简还是出于担忧冲了上去，她跳起来抱住凰霄的胳膊，不让她伤害自己。

“不就是没吃饱吗，”季三简手脚并用抱住她胳膊，“以后，我让你天天吃饱，你别伤害自己！”

凰霄迷茫地着看着她，她没听见季三简在说什么，她耳朵里只有雷鸣的声音。

她烦躁急了，她想发火，但是手臂上有个小崽子，她不能伤害到小崽子。

她指着自己的胳膊，说：“不是我的。”

不是她的胳膊，她的胳膊没这么吵！

“什么？”季三简偷偷拿出捆仙索，“为什么说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吵，烦死了！”

凰霄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季三简趁她不注意，用捆仙索把她捆住。

“我们回去睡觉觉好不好？”

“吵死了，吵……”

凰霄失了神，只知道重复这两句话。

季三简擦了一把汗，这醒来的凰霄实在是危险性太大。

炼丹制药迫在眉睫。

第二天一早，里长亲自送来了官凭，季三简谢过后又去村长家借了驴车，拉着凰霄一起去县城里进货。

今天的凰霄格外安静，她只是蹲在车板的一个角落里，一直重复：“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季三简没解开捆仙索，相反，她觉得这么安静下来的凰霄危险程度更深。

她的情况不一般，她现在的痴傻是因为识海受损，神识正在和天雷搏斗，无暇顾及身体，身体只剩下本能，也就意味着她的行为会比正常人更能直观反应体内真正的情况。

正常人会忍，凰霄不会，她要说胳膊不是她的，就证明胳膊真的出了问题。

季三简把她的胳膊拉过来，她有一个想法。

天地分五行，雷是火的变种，如果她能吸收火灵气，那……雷也行吧？

季三简试着把她体内残存的天雷吸出来，过了很久，才只有头发丝细的一点点天雷顺着她的动作钻出了凰霄的肌肤。季三简试图丢弃天雷，可天雷哪里是好惹的，它要给这个大胆人类一点教训，它钻进了季三简的体内。

季三简一直对“电”怀有敬畏，仰仗于现代科技的避雷手段和触电警告，她缺少这方面的经验。天雷入体，她才知道五雷轰顶是多么大的痛苦——五脏六腑一齐被烧灼，血肉翻腾，她似乎闻到了自己的肉香。

任何灵气进入季三简体内都只会打个转便离开，正如此，才在这种关键时刻救了季三简的命，天雷离体，顺便劈焦了远处几百米的地方。

季三简如蒙大赦，扒着车沿吐了好几口血，才将淤血吐干净。

“不疼，不疼。”凰霄看见小崽子吐血，心疼地把她拎起来抱进自己怀里。她们一族血脉单薄，几百年才会有一个新生儿，族群里的每一个小崽子都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