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神兽与仙灵的共鸣，若凤凰未死，祂当很喜欢清尘女君。

陆合明问道：“女君，我一直好奇，修至仙人者皆称大帝，您为何不用？”

归尘只说了四个字，而这四个字成了陆合明日后日夜参悟的真谛：

“剑当明道！”

陆合明也算出身钟鼎，满门被斩以前他曾在京城里最大的私塾学习。

老师说：圣人教诲——文以明道！

若想作出好文章，必须有对现实生活的切实体会，立文著书，书当写世间。

谁说，剑不能如此？

八百年前，清尘女君以剑逆天而上，大开天门，以自己之气运复苏整个天健大陆。

据说女君开天门那日，天廊宗弟子尽出，以身为阵，竟不叫旁观的寻常百姓受损分毫。

她是流落山野的孤儿，被拣回天廊宗，在剑修的教养下长大。

剑道是她看这个世界的方式，剑以明道是她对这个世界的馈赠。

“怪不得啊，”季三简说，“三千年来，只有你一人能开天门。”

大抵开天门那日，就连天道也是欣喜的。

归尘敛眸：“行了，别聚着了，好好修炼，你们也有开天门的那天。”

阿卓跟着季三简久了，长了一身季三简味儿，她诚恳道：“您别这么说，我会膨胀的。”

“…”归尘摇摇头，然后训斥季三简，“你教点好的！”

季三简委屈：“关我屁事！”

先知虽然是说不让季三简操心，可是吧，就以凤鸟族那个处理事情的方式，季三简是一点也不敢放心：她不想再让凰霄受骗了。

哪怕先知和无相打的是为凰霄好的旗号，可哪一次不是伤了凰霄，季三简不想再让那样的事发生。

而这，就需要一个契机。

大半夜，季三简身穿夜行衣打算出门，然而才刚走出半步，一把扫帚横栏到她面前。

“女君冕下，大半夜的，您扫什么地？”

“今天轮到我值日。”

“哪个小兔崽子排得班？”

“你溪桓姐姐。”

季三简拍自己的嘴：“对不起。”

“要出门？”

季三简靠在门旁看她扫地：“您都拦在这了，就别装没猜到了。”

“我只是没猜出你是去找陆离复荣还是莲花教，亦或者是都。”

夜色下，归尘面色平和，她用最平和的声音说出最惊悚的话：“小简，我们打一架吧。”

“打赢了，我由你去。打输了，个人赛结束之前，你别想离开半步。”

季三简敬畏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扫帚棍：“何必呢…”

“以人的角度看世界，就会更看重人性尊严，你觉得凤鸟族愧对凰霄，是因为你把凰霄当人。可妖族有妖族的方式，你非得如此横插一脚，我作为你的师长同门，总也要有自己的作为。”

归尘折断手中扫帚：“出招。”

第289章 扫帚和拖布的大战

归尘只是横扫扫帚棍，季三简却已经绷紧全部心神，灵力迅速凝成盾挡住这一击。

虽然挡住，人却还是倒退数步！

季三简退回楼内，顺便拿起身边的拖布，折断后以同样的木棍攻向归尘。

可是她的剑道，都是归尘教的。

她的三千剑法，在归尘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剑当明道！

这是归尘的剑道，她是如琢如磨的君子，她的剑是君子剑，可季三简不是！

她的道，是活下去。

季三简的必须得承认，她其实懒得很，要不是这么多事在后面逼着她，她根本不愿意这么费心竭力的活着。

她只是求生！

同样的三千剑法，归尘自有浩然正气，揽天地万物无数生灵于剑端，她自亿万生灵中来，当馈赠亿万生灵。

而季三简的剑越来越乱！

若是要活，当如何活？

苟延残喘也叫活，劳劳碌碌也叫活，自由自在也叫活，世间之事光论活着那只要喘气就足够了。

选什么？

这是一场扫帚和拖布的大战，一楼不算明亮的吊灯下，黑白水墨不知从何而来。

上天自有好生之德！

若做不得那能宽放众生的“上天”，那便在这慈悲之恩中尽力展翅！

水墨席卷，风骨浑成！

同样的三千剑法，一个是圆融冠世，一个是化身为剑。

归尘是三千剑法！

而季三简是三千剑法中的每一招！

若有惊涛拍岸，她便是那纵使粉身碎骨也不怕的惊骇涛浪，她要与这山石比一比谁骨硬！

若有山崩地裂，她便奋不顾身，看一看大地如此，还有谁能逃！

若有金光万丈，她情愿化身金光，此后千百万里都将是她！

如何求活？不死不活！

破出个万载的青天白日，叫每一个人都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