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孤独感涌了上来，慕少艾抬头看着天，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荡。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慕少艾低头看，发现是姐姐的电话打回来了。

“中秋快乐。”姐姐说，“你应该刚放学不久吧，吃月饼了吗？”

一听到姐姐的声音，慕少艾忍回去的眼泪又一次汹涌流淌，她放声大哭和远在大洋那边的亲人诉说委屈。

——

宿舍里，戚兰时正在吃月饼。

是学校发的，班主任也知道她的情况，把老师的那份也给她了，这就是戚兰时今天的晚饭。

她打算趁着放假这几天去发点传单，赚外快什么的，节假日里商场服装店也很忙，她也能去做两天整理服装的兼职，累是累一点，但总比坐吃山空强。

正在她盘算的时候，宿舍门被敲响，慕少艾冷冷的声音传来，“是我。”

戚兰时赶紧把门打开，慕少艾看上去一双眼睛红扑扑，应该是哭过。

大过节的让孩子哭红了眼睛又跑回学校来，戚兰时现在可以确定了，慕少艾的家庭情况也不是很健康。

戚兰时没问她为什么突然回来，而是说：“你吃饭了吗？我正在吃月饼，你要吗？”

回宿舍来是姐姐让的，其实按照慕少艾的想法，她会去酒店。但是姐姐说节假日热闹地段的酒店不一定还有房，她也不放心慕少艾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所以叫她回学校去。

“我知道你很难受，等上了大学就好了，相信我。”姐姐温柔安抚着她的情绪，“我也会尽快回去的，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生活。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

听到慕少艾打车往学校的方向去，她才放下心来，再挂断电话前说：“好好休息，记得吃个月饼。”

慕少艾垂下眼来，对着戚兰时伸出手，“谢谢。”

戚兰时将月饼递到她手上，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吃月饼，戚兰时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但慕少艾只吃了一口，表情就扭曲了。

“这也太难吃了。”

她其实一点不爱吃月饼，要不是姐姐提了她才不会吃，一口就给她戴上了痛苦面具。

戚兰时快速吃完了一个完整的月饼，用水压了压口腔里的甜味，“还好吧，学校发的就这样子，总归能入口。”

慕少艾又一次被戚兰时震撼到了。

她心情还是很差，但戚兰时真是一个不错的舍友，看她半路跑回来也没问什么，这让她觉得自在又舒服。

她开始和戚兰时搭话，“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戚兰时将自己打算找几个兼职的事情说了，慕少艾越听表情越复杂，在遇到戚兰时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在上学的年纪受这么多的苦，还要为生活奔波。

她脱口而出：“应该很累吧？我还没见谁放三四天假都要出去打工。”

她说完隐约意识到这话有点没礼貌，她想找补，但戚兰时已经摇了摇头，接上了她的话茬：

“没有见过才是正常的，这是不必要受的苦，是我的父亲太过不尽责，才导致我必须要承受这些。”戚兰时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果我以后有家庭，有孩子，我不会让孩子和我受一样的苦。”

当然这两样她都不会拥有，因为她是一个痛失所爱的姬崽。

戚兰时所表现出的一切，已经超过了慕少艾这个青春期少女的接受范围。她有点想帮戚兰时，但又不知从何做起，总不能直接给钱吧，那也太奇怪了。

慕少艾没什么胃口，月饼只吃了三分之一就放到一边不动了，她躺在床上既睡不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耳边只有戚兰时刷题的声音。

忽然她反应过来了，学校招的贫困生是有分数门槛的，戚兰时又这么用功，成绩应该很不错，完全可以去给初中生当家教，做周末辅导。她认识不少家长，都是想让她去帮孩子补课的，她全都拒绝了，现在可以介绍给戚兰时。

慕少艾觉得靠谱，这总比周末出去做体力活儿要强吧？她立刻翻起身来，走到了戚兰时床边，正要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忽然看到了戚兰时的试卷。

慕少艾：“？”

她的眼睛迅速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多少错题。甚至于戚兰时现在如此认真写下的答案，也有很多是错的，有的从一开始的思路就不对。这种错误落在学神的眼中，简直令人发指！

她难以想象一个初始成绩不错，又非常用功的人，成绩怎么能差成这样呢？这不合理呀。

她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在戚兰时的解题过程上点了点，“你再仔细看看。”

戚兰时回头，在看到慕少艾的那双眼睛时，晃了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