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的，重复的，没有任何提升的工作，在栾华看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这话听上去非常混账过分，但是戚兰时能明白栾华话语之下的逻辑是什么。

她认真反问：“栾总，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拥有与生俱来的背景机遇和天赋。这世上绝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盲目而机械的。”

“不是普通人不想过或温馨或自由或向上的日子，他们没机会也没能力。”

“做好一个普通人该做的，能做的，也就是你眼中机械没意义的工作，维持基本的生活，就已经是大部分人最自在的一生了。”戚兰时说着，摇了摇头，“你太高高在上了。”

像栾华这样的人，戚兰时见过很多，不过程度不大一样。在她刚刚失去父母时，那些人觉得她可怜，等到上学后，又有人觉得她可悲。

凄惨的身世加上一张美丽的脸蛋，让大家都能从她身上找到优越感。

她窘迫，贫困，一年四季都在穿洗到发白的校服，饭菜只有馒头米饭和咸菜，学费和生活费要赔着笑脸去每一个亲戚家讨。

戚兰时是最可怜的小孩。

而现在，栾华也这么认为。

“你不懂普通人，也不屑于懂，不过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你明白我什么。”戚兰时认真说，“你甚至不需要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

栾华现在觉得头很疼。

三天的失眠让她很烦很躁，刚刚被打断的睡眠则是加深了她的头疼，而现在戚兰时的话，让她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明白普通人在想什么做什么？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我难道要一一询问了解吗？我手底下那么多员工，难道我还要和他们谈心交流，保护他们的身心健康吗？”

“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责任，将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守好属于自己的本分，按部就班地活下去，很难吗？”

“我都忙成这样了，还要和你过家家吗？”

身为一个领导者，栾华在工作和事业上的思维是理性的，什么感情啊，心灵啊，自尊啊，在她这里都是虚无缥缈且没有意义的事情。

戚兰时差点就被栾华这番话给震撼到了。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都玩上替身文学了，还说得好像自己有多么理性一样。

“这大概就是被创造出来的npc吧，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刚刚所表达出的一切，不过都是文案和策划的想法罢了。”

戚兰时歪了歪脑袋，看着栾华，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该做的事情，那么我呢？难道我人生的意义，就是做你的替身情人，一辈子被打上耻辱柱，见不得光吗？”

“便利店的工作在你眼里毫无意义，但对我而言可不是这样。事情无大小，只看有没有对我有没有价值，他们会肯定我的能力，将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看，所以这份工作，我一定要做。”

闻言栾华认真反问：“肯定你的什么能力？月薪八百的能力吗？”

戚兰时：“……”哇，霸总真的好没礼貌。

作为一份兼职，月薪八百已经很不少了好吗！她那些发传单的大学生们一小时才二十块！

“如果是因为现实问题，你在我面前，就该更听话一点。”栾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钱这东西，我有的是，只要能让我开心，你会有花不完的钱。”

戚兰时在心里默默吸了一口冷气。这话真的，太诱人了，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住吧？

但凡栾华一直是这个画风，也不至于将游戏难度一升再升了。

见戚兰时总算没有再说些让她不高兴的话，栾华这才松了口气一样，顺着动作将戚兰时的脑袋抱在胸前，直接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不多时，戚兰时就感受到了栾华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熟了。

戚兰时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确实搞不了黄色了，真是可惜。

栾华这一觉睡得很熟，由于戚兰时没法离开，她平稳睡到了第二天天色大亮。

一睁眼，栾华就看到了戚兰时沉睡的脸，随后她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戚兰时睡着的样子。

戚兰时的长相没有半点攻击性，但她这个人却是攻击性十足的，只有这种睡着的时候会显得安稳一点，也不会说什么直往人心窝子里戳的话。

监测到栾华心理活动的系统：【……】

这两个人真是有点东西，连对彼此熟睡之后的状态的评价都是一样的。

哦，也不是完全一样，栾华是觉得戚兰时这样比较安稳，而戚兰时是单纯觉得……栾华床上比床下可爱多了。

戚兰时的标准，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