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月(47)

作者:苏弦_ 阅读记录

温明裳下了车,瞥见那些六扇门的人都留在了后头。

果然啊……

引路的中黄门见她下车,慢悠悠地转过来,道:“大人,这边走。”

太极殿依旧沉默地俯视着这座巍巍宫墙。

温明裳跟着内宦的脚步,在踏入其中后俯首行礼。

“拜见陛下。”

咸诚帝睨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她应了声是,起身抬眸瞧了眼跪在边上的梁敬轩。

潘彦卓站在另一边,对上她的目光时会以了一个惯常的笑意。

温明裳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她忍着这种莫名的感觉,走到了他身边站着。

“人都齐了?”上头的咸诚帝问。

“回陛下,齐了。”对面的一位老大人颤颤巍巍地应道,温明裳看着他,觉着有些眼熟。

她垂眸回忆了须臾,想起来这好像是吏部的老尚书。

“好。”咸诚帝点点头,他拿起手边的一份折子,低声道,“梁敬轩……”

跪在下头的人猛地打了个哆嗦。

温明裳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她还没来得及深思,就瞧见上首的君王猛地一拍桌子,紧跟着那份折子就狠狠地砸到了梁敬轩的头上。

“科举舞弊,你好大的胆子!”

“砰——”吏部尚书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了地上。

温明裳吓了一跳,她没抬头,藏在袖中的手却一点点握紧了。

梁敬轩被吓到直磕头,嘴里还喊着冤。

可即便他不松口,当一桩桩铁证被内宦尖声细气地念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还是一点点白了下去。

其实梁敬轩究竟辩解了什么,温明裳有些没听清,但最清晰,是他忽然间看向自己时,扭曲着脸说的一句。

“我不信她就干净!一个女人……”

历朝不乏女官,温明裳其实并不明白他这话背后究竟透了个什么意思。是意有所指,又或是想要拖一个人同受牢狱之灾。

只是这话到底保不下他。

温明裳冷眼看着他被拖下堂,到这时才发觉自己看完这场闹剧时,外头已见暮色初上。

出宫时她婉拒了羽林以车马相送的提议,夜里风稍稍凉些,走上一走正适合理清杂乱的思绪。

只是没想到有个人同她想到了一处。

男子站在夜风里,意味不明地笑:“大人还记得,在下邀过你看一场戏吗?”

温明裳敛着目光,望着他没答话。

潘彦卓对她的态度也不恼,他从袖带里取了把折扇,摇着扇子一步步走过来。擦肩而过之际,他轻轻开口,“宴前口舌之争不过序幕,大人且好好瞧着吧。”

宫中的决断传出来已经是次日。

近两日暑气上来了,禁军的校场周围光秃秃的,一到日中就闷热得很。

洛清河放了禁军休息小半个时辰,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训了这群人月余,多少把从前的那些个毛病扫了下去,但离从前拱卫京畿的王师还差得远。

不过她倒也不着急,反正咸诚帝没有给她卡死了的时间。

栖谣是踏着灼烫的日头走进的校场。

洛清河拔了边上的一棵草,卷成了一撮样式的草叶笛,见她过来才抬眸,道:“坐吧。有消息了?”

栖谣点了点头,道:“主子要猜猜看吗?”

洛清河转了一下手里捡漏的叶笛,把它凑到了唇边。

燕州雪化的时候,旷野是满目的苍翠,边地的孩童偶尔趁着家中没人看顾跑出去,就习惯摘了草野疯长的草来做这种草叶笛吹着玩。很清脆的声响,跟北境哀婉的埙声迥然不同,但即便只有单调的几个音节,也有人能吹出花来。

洛清河不擅长这个,她幼时在长安待的时间要更久些,但后来去了燕州,也跟着学了怎么吹。

叶笛声呜呜地散如风中,四散的音节拼凑出清脆的小调。

禁军那边有往这边看的,还有胆子大的,扯着嗓子朝这边吆喝。

“总督!这是哪儿的小曲啊!”

巡视的宗平便顺着声音看过去,弯腰捡了石子便给了出头的那个小子一下,道:“什么小曲?还嫌不够累就再过来练两招!”

除了头一天冷过脸以外,洛清河对他们其实算得上和颜悦色。一开始有人觉着她一个女子为将这么多年定然是铁血手腕,结果这些日子下来发现人其实脾性挺温和,自然也就不惧她;还有些觉着她未必有传闻那样有本事的,想要出头的,都被洛清河拎出来收拾过,换而言之,打服了。

她能用四年把折了一半的铁骑整顿重立,收拾这三万人其实绰绰有余,这也是为何咸诚帝要她来办这事。

路边的野草不比塞上的强韧,一曲吹完,草叶也卷了边。洛清河顺手扔在了边上,道:“刑部给收拾尾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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