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行(1149)
她说的稀里糊涂,李长安听的更乱七八糟,“东北坏了说的是东安王府?南边难道是姜凤吟?道士又是啥?天师府,见微宫还是桃花岛,总不会是武当山吧?和尚是南无寺?江湖人可就太多了……”
吴桑榆回答的干错利落,“不知道。”
李长安扶额叹气:“糟老头子,临了了还绕圈子。”
吴桑榆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大一小,忽然道:“你可得看紧了,否则叫人拐跑了,后悔都来不及。”
李长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愣了愣,下意识问了句:“哪个?”
吴桑榆别过脸,仍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以前李长安没那个底气敢说洛阳非她不嫁,但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她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敢谁又有能耐拆散她们?但一想到李薄缘将来有一日……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李长安终于体会了一把当初被她拐跑宝贝闺女的林大人的心情。
不用看,吴桑榆也能感受到身后的杀气腾腾。
二人沉默了许久,竹林先生那屋仍旧没有动静,封不悔也没回来,小院那头的两人一狼许是打闹的累了,虽然大都是李薄缘在跟阿凉玩闹,洛阳只是在一旁看着,雪狼寻了个晒日头的好位置趴着,一大一小则窝在一起说悄悄话。
不知说了什么,李薄缘忽然小跑了过来,不是来寻李长安,而是径直跑到了吴桑榆跟前,小丫头彬彬有礼道:“吴一刀,年关你会留在北雍吗?”
吴桑榆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想也没想道:“不知道。”
李薄缘煞有介事的沉思了片刻,道:“是这样,师娘说你和封门主是咱们家的贵客,年关你们若不走,我想请你们去家里作客,去年小长安就答应过,要给我买好多烟火,到时候进了城咱们一起去置办,对了,你以前放过烟火吗?”
吴桑榆怔了怔,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点头:“放过,很久以前。”
李薄缘眼睛亮了一下,“那到时候你一定得教教我。”
吴桑榆没有言语,又点了点头。
李薄缘转身跑向洛阳,欢喜道:“师娘,她答应了。”
吴桑榆起身走到另一张空着的藤椅边坐下,幽幽道:“我跟夫子曾经去过很多地方,有一次借住在一户人家里,一对夫妻一双儿女,那家男主人有痨疾,几年前夫子曾救过他一命,但那次去时他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夫子也没法子,他便在夫子面前跪了许久都不肯起身。人各有命,谁也无法左右,那时我便不明白为何他那般想活,夫子说他并非为自己,我就更不懂了,但如今好像有些懂了。”
过了半晌,身边的李长安嗯了一声,“换做谁,都想活。”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
以往言语不多的吴桑榆今日格外话多,好似要把这些年积压的郁气一吐为快。
“小姨与我说,你体内的东西叫做冥豸,生于北契最北的地方,百年降世千年成形万年得道,小姨也说不准这个东西多大岁数,只知当今世上中此蛊者无人可活,只有一个法子能解。李长安,夫子让我自己做决断,小姨也劝我不要插手,来此之前,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不论以往有何恩怨,那时你我也算一刀两断,谁也不欠谁。但后来我想了想,夫子不在了,小姨有阿凉陪着,除此之外天底下好像也没谁对我来说很重要了,所以,我想让你再多活几年。”
许久,李长安轻叹道:“原来是以命换命的法子啊。”
吴桑榆好似说的累了,没再言语。
李长安拢紧大氅,双手插在袖中,轻笑道:“那可不行,你还得教缘儿放烟火,那些小孩子家家的东西,我可使不来。”
吴桑榆豁然起身,快步朝小院外走去,到院门时她脚下一顿,扭头狠狠瞪了李长安一眼。
洛阳牵着李薄缘走过来,平静道:“实在不行,过了年关,我去一趟北契。”
李长安猛然想起方才吴桑榆的那句话,态度坚决道:“不行,你若硬是要去,我就跟你一块儿去,好歹还能做一对亡命鸳鸯。”
以往听到这种混账话,多半是一顿拳脚伺候,倘若白衣仙子心情尚佳,耳朵也得遭点罪,但眼下,洛阳只是微微一笑:“也好,到时我便领兵直接回东越。”
搞不清楚状况的李薄缘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这么好的师娘怎么可以回东越?于是她义正言辞道:“小长安,要听师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