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番外(110)

作者:半色水浅葱 阅读记录

“来瞧瞧你死没死,死了给你收尸,没死么……”邬云心走到榻边,蹲在庄晏宁身侧,将精挑细选的一牙瓜塞给她,笑道,“有福同享,可别说我不够朋友。”

庄晏宁大半日未进米水,对食物的渴望在瓜香盈鼻的这刻如潮席卷而至,叫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犹豫一会儿,便小口小口地抿起了瓜肉,不知是否因为忘了,竟没有反驳邬云心“朋友”一说。

“谢谢。”解渴消暑的瓜落了肚,庄晏宁无力去寻丝绢,胡乱用手背揩了揩嘴角,好似活过来了一些,侧过脸道,“但你探望朋友的方式着实有些特别。”

邬云心坐在榻边,执着一药瓶端详:“我一不会庖厨二不会熬药,本人亲至已是最大的礼遇,更何况还破费买了个瓜,说来……你这伤有人给你上过药了罢?”

“嗯。”庄晏宁提不起气力笑她自夸自擂,只轻轻应了一声。

官员受杖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通常只为惩戒不妨碍性命,都会叫太医署的医学博士及时照看,以免个别体弱胆小者不慎在杖下毙命。

庄晏宁察觉邬云心似乎动了动,忙将手伸向后按住她的腕子,执着道:“小伤,不要紧,你就别掀开来瞧叫我丢脸了。”

“二十杖原本算不得什么,但谁让你办了洛州的差事得罪了崔氏,姚勉与崔放走得那般近,他身为御史台的主官岂会轻易放过你?”邬云心握住她掌心不放,只见手腕上淤痕深深,应是她昨日被绑在刑凳上时与绳索磨出的伤痕。

宫里的板子讲究颇深,执杖的内宦俱都受过苦训,数目是这个数目,轻重其实俱都听凭下令之人差遣。

照理说来,庄晏宁该是在她的直属上司御史中丞处受罚,邬云心晓得那位姓司的官员,她素来体恤下属,吩咐一声,将这二十板子糊弄过去,断不至于到下不了榻的地步,可是瞧庄晏宁眼下情况,没有个六七日怕是好不了的,若非姚勉掺和都无法解释这其中出入。

“监察御史身为风宪官,理应率百官范,这怪不得姚……”

“欸,差不多得了。”邬云心听不下去,截断她道,“咱们走了一趟洛州,我还不知道你德性?”

庄晏宁张了张嘴,却是笑了笑,懒得反驳,她算是领会到邬云心交友的七字真诀了——死缠到底,不要脸。

鞭子能驯马,亦能驯人,邬云心只依稀觉得庄晏宁不是能被一顿板笞收服的性格,这会儿难得乖顺,多半是伤处太痛,她脑后反骨与身上尖刺暂时偃旗息鼓了。

“因这一遭,崔放暂退幕后,也叫党羽收了爪牙低调行事,中枢气焰稍弱,陛下重设玄鹤卫一事总算没什么阻挠地摆到了明面上,执掌玄鹤卫的上虞君昨日受封受印,你猜那人是谁?”邬云心翘着腿,随意望向壁上一处字画,“你可听过宸妃?”

未及庄晏宁回答,她自顾自道:“我也只是听过,没见过,都说宸妃姿容出尘,可惜后来毁了容,不过她与先帝育有一女,那位殿下肖似其母,也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

“玄鹤卫私设刑狱,逼供手段残忍,历任上虞君皆被朝野视为煞神,纷纷敬而远之,陛下却叫这么一位殿下来掌管,着实耐人寻味。”

庄晏宁忽而道:“她很合适。”

“什么?”

邬云心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头疼得很,但也有朋友曾为她解惑,陛下即位不久,从前又在远离长安的北境,未在朝中深植势力,喉舌又多半为以崔放为首的士林所控,她能用的人不多,上虞君地位特殊,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适宜的人选。

“她只是看着心软罢了。”庄晏宁低声说道。

口吻含糊,以致邬云心压根没听清,无论任她如何追问,庄晏宁也不肯再说了。

后来,邬云心与她说起北庭十二军不日班师回朝之事,又起身去拾掇桌案上的瓜皮碎屑,似乎还干了些别的什么……庄晏宁连她几时走的都未留意,因她无意间提起的上虞君而沉浸在另一番沉思中。那日,崔庸遽然死在狱中,她的诧异并非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对这事毫不知情。

她甘愿沦为棋子,也愿意为沈知蕴倾尽所有,见面不相识,不能常伴左右,她说服了自己接受这一切,以为牺牲的这些能换来心意上的亲密无间,到头来,她却仍被划除在外。

沈知蕴未能像她希望的那样深付信任,或许她与温如酒、司妩司姝,甚至与余婉都是一样的,属下罢了,哪有什么特殊可言?

揽松楼。

余婉迈入店肆,择窗边而坐,不多时,来了位杂役招呼道:“娘子要些什么?”

她接连报了几道菜名,却都是诸如樱桃酥酪吃不出樱桃味,胡麻饼不要脆的要软的这类无理要求,浑似来砸人招牌的,那杂役面露为难,却展臂指向厨下,道:“娘子要求忒多,我记不住,不如亲自过去说与厨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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