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番外(169)

作者:半色水浅葱 阅读记录

言下之意,她从一开始便下定决心不再搅扰她,并非临时起意,事情走到后来已完全偏离预想。

“我若是好好演着易泠,瞒得过你,也未被心魔魇着,你便不会被青鸾带走,也不会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幸好,幸好我赶到了。”

不提还好,一提,花俟三言两语轻飘飘带过的场面又在心头浮现,想到沈令仪替自己挨了两道鞭子,李怀疏便心如刀绞,每回忆一遍都犹如凌迟。

她摆摆头,泪意竟瞬时涌了上来,声有哽咽:“你不该来,我不晓得花俟姑娘有多大神通,请得动冥君,也干涉得了青鸾想法,万一她的计划稍有差池,你……”

李怀疏似是心痛难忍,缠裹着纱布的双手紧扣心口,双唇颤动,她咬着唇,苦苦挣扎,说不出那个可怕的字眼,半晌才酸涩道:“我便是侥幸活着,也当如行尸走肉。”

又觉得劫后余生,说这些未免破坏氛围,难看地挤出一个笑:“还是你想以牙还牙,叫我也试试当寡妇的滋味?”

她脸上擦伤接近眼尾,大半被白布遮去,只在颧骨留下寸许,无从遮掩。

清瘦之人,颧骨也瘦得过分,一般说来,这样的颧骨生得高而突出,从面相上便显得难相处。

但她性子清冷中更有柔和,温吞似水,颧骨那道稍高的弧线也被调和,只常常在直白不懂迂回的眼神下被勾勒出倔强。

沈令仪隔着白布感受到她眼神,千折百挠也不会被击溃的眼神,却无数次为自己盈满水光,不复坚韧。

她一直以为李怀疏面对自己时常屈服忍让,无论多无理的要求也不曾回绝,是因心中有愧。来一趟无尽墟,知道李怀疏为自己付出的这一切,才明白愧疚无法在她心底铺满柔软,唯沈令仪几字,恰是柔软本身。

“花俟,我与她认识了一段时日,信得过。”沈令仪稍顿了顿,还不知要如何说出冰棺之事。

那时支使魏郊赴李府下旨,赐予几件衣物,可以充作衣冠冢,假称春雷劈毁了殿宇,李怀疏尸骨无存,其实是她强占了遗体,原模原样地存放在冰棺中。

这等事若是传出去,无异于给王侯风月添几笔素材,史官还会稍加润色,那些个粗人看不懂的骈文骈体难听不到哪去,民间却不知会如何发散文章了。

沈令仪倒是不甚在意自己名声,但李怀疏在意,在意得不惜违背天命,给自己招来青鸾这尊煞神,她便也间接地在意起来。

“是啊,陛下算无遗策,是我多虑了。”

她冷淡地唤了这声疏远的陛下,态度却不见强硬,比起对谁发脾气,更像是在气自己。

沈令仪好笑道:“不要吵架。”

从认识起便少不了争执,看不惯吵,看得惯也吵,吵着吵着,真成了仇人,一叶障目,甚至将自己也骗过了。

重来一次,才发现明明是能好好说话的。

“我没想吵。”李怀疏轻吐一口气,颓然道,“也吵不过你。”

沈令仪抬指抚过她颊边,拭去几滴眼泪,见她敏感地颤栗一下,更觉心软,贴额哄道:“也不要哭。”

她凑近了,便闻到浓浓的药味,李怀疏想起她身上还有鞭伤,立时心生懊悔,责怪自己心思粗糙,马虎大意,竟然现在才想起。

不好好在房里养伤,跑到这儿来作甚?

于是赶她回去。

“不久前才抱着我不放,口口声声‘亲我,亲我’,这会儿又想赶我走了?李怀疏,你好生无情。”沈令仪被她推着坐起来,索性遭人嫌弃般蜷缩在床尾,可怜巴巴地叹了声气。

李怀疏被她说得脸上燥热,仔细回想,好像确有其事,瞎着眼,也不敢与她对视,蜷着指尖,别扭地转过脸去。

沈令仪从小便一肚子坏水,以退为进更是她惯用的伎俩,李怀疏哪会不知?

但她面对沈令仪从来便是难以拒绝,听她口吻可怜得很,心里游移不定,片刻后,莹白的足尖还是稍往里挪了挪,已经在为她腾出空位,欲共眠一榻了。

忽地,她终于察觉手腕上好像系了个什么东西,抬了抬,另一头也很有几分份量。

“这是……”她摸索一番,最后顺着布条上的活结摸到了沈令仪细弱温热的腕骨。

“我们怎会被捆在一起?”

“你捆的。”沈令仪已晓得不会是她,随口一说,看她反应。

见她怔怔沉思,眉目可爱,又忍不住编了个故事逗她:“我大绥沈氏龙兴陇州,那里亦算作我的故土。陇州当地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无论男子女子,若是在七夕佳节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即取红色绸布一条,先绕自己手腕几圈,再将另一端递给对方,对方接过绸布,也绕自己手腕几圈,便视作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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