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番外(234)

作者:半色水浅葱 阅读记录

李怀疏太熟悉沈令仪这副口吻,她生在皇室,幼时圣眷亦浓,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所以冷傲霸道,看重的东西从不许旁人沾染,才干得出在自己身上盖满她私印的荒唐事。

她们从前明明深爱彼此,却被愧疚与恨意阻隔,仿佛身在山中不识山,一个苦心孤诣谋划付出,以为两人之间只有债没有情,另一个忍辱负重剑指长安,以为强占对方便是拥有,误会频频,久成困局。

说她变了她也确实变了,如果是以前,她喜怒不形于色,如此发问时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心已波涛汹涌,如果得不到满意答复,指不定会顺手拎起官服革带之类的东西将人绑了,按在床上发狠操弄一番才肯罢休。

彼时在无尽墟说从头再来,李怀疏也没想过当真有这一日,她从自甘卑微的境地站起身,沈令仪也从高高在上的云间落下,她们终于并肩偕行,共沐风雪。

但如今与乌伤战乱未平,二殿下领监军之命据守洛州也是一大祸患,横看竖看都不是可以坐享清福的时候,眼前得之不易的这一切美则美矣,却仿佛镜花水月,风吹即散。

她是喜欢沈令仪,喜欢得可以将性命舍去,但喜欢之余,她也有自己的抱负要施展,所以不愿做一只被困在深宫的金丝雀。

反过来,她步入仕途,说得好听些是庙堂之器,其实不过是君王手中的一枚棋子,君王放眼四海,胸容九州,要安定天下必然有舍有得,如有一日被沈令仪抛弃置换,仅是为人臣子,自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可是从私人感情出发,她也无怨无悔么?

“对她忠心,不也是在为你效力。”李怀疏盯着头顶某处虚空,忍不住胡思乱想,发怔一会儿,忽而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曲进宝犯的什么罪?”

她其实想问沈令仪白龙鱼服来了武源,那朝政怎么办。但她不想这么问,她觉得沈令仪听得懂,她们从来就有这样的默契,况且仅仅知晓这小小的一环便能推知整个布局是如何运转的。

“天下大小官员多如星子,我也不是个个记得住,曲进宝……是武源县令么?听你说来大约是县内巨蠹,事情未有定论,方庭柯的奏报也写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朝政有范唯先牵头处置,三省长官协助,范唯先不敢拿主意的会以机关猎隼日行千里禀报于我。”

简而言之,只要曲进宝犯下的不是大案,一时半会儿落不到她手中,但她既然现下在武源,闲来无事时会否过问几句也就不一定了。

沈令仪捏了捏李怀疏的耳垂,逗她道:“李长史,我可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她不晓得曲进宝,却清楚李怀疏任什么职位,独一份的关切无声无息地藏在字句中,细品过后更显得缠绵悱恻,她倚着床栏垂眸看人,五官深邃,眼中深情亦收放自如,李怀疏有些消受不住,脑袋往下一埋,便将自己掩进了被中,隔了片刻才探出头来小口喘气,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要跨过她走下床榻。

“去哪儿?”

“县衙。”

沈令仪暗暗发笑,伸手拽她入怀,扶住她削薄的双肩,解释道:“真不用去,早晨你还在睡时来了个人捎的方庭柯口信,说你这几日辛苦了,予你一日假期好好休整。”

方庭柯不大注重规矩,只要在限期内将事情办好即可,口头给假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这确实是她的作风,李怀疏并不怀疑,只是想到从醒来至今都被沈令仪耍得团团转,便忍不住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

“刚才怎么不说?”李怀疏半伏在她身上,气得胃疼。

沈令仪憋着笑,双眼一眨,无辜道:“你也没问啊。”

她披在外面的衣服不小心滑落下去,雪白绢衣领口有些凌乱,仰头时露出颈间终生难褪的疤痕,李怀疏见此,不由眼眶一热。

口中说放下放下,以一纸卦言逐她去北庭也差点害她死在北庭——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一页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稍有不慎她将永失所爱,她忽然情难自已地搂住了沈令仪,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呼吸粗重地在对方耳廓滚了几匝,浑然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

“不要再对我感到亏欠,感情一事没有亏欠一说,不过是你情我愿。”沈令仪回手抱她,与她紧紧相贴,耳鬓厮磨般的亲昵,“如果非清算不可,你害我留了道疤,我也在你身上留了道疤,那便算是扯平了。”

李怀疏笑了笑:“没听过有这么算的……”

“那现在听过了。”沈令仪后退些许,与她隔开距离,又扶着她面庞意犹未尽地细看了看,“方庭柯都放你假了,咱们与其窝在屋中不如做些有意思的事去?”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