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番外(43)

作者:吹风成曲 阅读记录

这位谢班主不只大方,还很疯呢。

盛萤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摆满牌位的条台,“说起来谢忱沣为什么会成为邪祟手里的那把刀?”

这些祟都是陈家村的人,能够在当时就收集他们的尸体烧成骨灰,就意味着谢忱沣并非一个无关人等,除非他也姓陈,是当年陈家村年幼的幸存者。

盛萤心里在想什么,当她的目光挪过来落在孟扶荞的身上时孟扶荞便立刻会意,后者摇摇头,“他是不是陈家村的遗孤我也不清楚,但陈家村族谱上所记四百零八人都死在同一场灾祸中,这一点毋庸置疑。”

大部分的族谱并不会将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写进去,他们将此视为荣誉,只有一脉相承的男人或声名远扬能带来无数利益的女人才有资格记录在案,但陈家村显然不是传统村落,属于它的族谱记载详尽,里面不只一个姓,入赘和嫁娶的人员流动全都没放过,所以孟扶荞虽然没有明说,字字句句却意味着未曾记录在册的人只有一种情况——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盛萤对陈家村的了解有一点却不算多,她只是在捡到孟扶荞之后去做了些功课,族谱对陈家村来说非常重要,用油纸包好了放在檀木匣子中端放祠堂,盛萤第二次去陈家村时顺手带了回来,她看过几眼,孟扶荞说得八九不离十。

谢忱沣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细想来略微有些脊背发凉,而在陈家村的人全部死后,族谱还能描红记录死亡信息,才更匪夷所思。

“你……”盛萤的确想知道陈家村中到底出过什么事,可同时她并不希望孟扶荞陷进那段回忆中。

盛萤在陈家村捡到孟扶荞时,后者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困顿狼狈,画地为牢,身上原是件浅色旗袍,也已被血浸的透湿,完全看不出原状,关锁她的竖棺有一半埋在土中,上面封满了符,还是出自判官的手笔,导致孟扶荞不能入棺,只能日复一日徘徊在方寸大小的牢笼中。

那时孟扶荞的精神也很差,她有一部分的神智被抽出封印,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不至于痴傻也多少有点缺心眼,在见到盛萤第一眼时可怜、委屈、眼泪汪汪,哭得肩膀都塌了。

现在想来那是自己对孟扶荞最大的误解,以至于心软之下将她捡了回来。

孟扶荞虽不清楚盛萤的想法,但凭借一点敏锐还是猜出了当中的细枝末节,她眉尾一耷,脸上却带着点笑意,“怎么,后悔了?”

盛萤原本想违心地摇头,片刻后还是坦然道:“有点,”她将手腕露出来,血尸之前留下的咬痕已经愈合变淡,只剩浅浅的白痕与皮肤尚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很疼。”

这种无法磨灭的罪证令孟扶荞哑然,她想碰一碰盛萤手腕,却让判官很轻易地躲开,盛萤摇摇头,她手臂一垂,衣袖就自然而然落下掩盖了疤痕,“看也没用,反正你下次还是会咬。”

孟扶荞那点难得的愧疚一下子烟消云散,她报复性的用舌尖轻轻碰了碰虎牙,“下次我会咬得更重。”

兴许是因为孟扶荞和陈家村的牵连太深,导致一些不好的回忆疯狂涌现,孟扶荞的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只是就董鸢看来这点脾气实在杀伤力有限,所谓阴晴不定也仅限于嘴面上,否则盛萤不至于到现在还活蹦乱跳。

董鸢在盛萤之前还接触过另一个判官,也见过除孟扶荞之外的血尸,他甚至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真正限制到这个物种,就连判官与血尸之间的所谓契约,都更接近于君子协定,血尸若真想破釜沉舟,那点代价尚付得起。

而孟扶荞给人的压迫感更强,这种压迫感与她的行为举止毫无关系,直接渗进董鸢骨子里,仿佛与生俱来对天敌的畏惧。

就在这时,盛萤忽然将手中拿着的木刺一折,涵纳其中的金色符咒断裂,如淬火短刃迸发出一瞬火花,她话音很沉,沉得几乎坠在地上,“说起来谢承沣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他偏激、执着、欲望深重,却又不得不受人所制成为工具……”

盛萤这番形容让董鸢将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孟扶荞的身上,谢承沣现在的处境跟血尸的确很相似,而血尸穷尽一生都在与自己的命运相抗衡,那谢承沣呢?他都成了厉鬼,还甘愿继续做邪祟的趁手工具吗?

断裂的木刺枯化为一节朽木,完整的符咒因此遭到损毁,房间的整个框架都受到外力挤压,主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以至于榫卯部分抖落了不少灰尘跟木屑。

董鸢没明白盛萤这么做的原因,有这层符咒在,多少还能留个空间可以喘息,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哪怕董鸢曾是厉鬼,仍然对邪祟抱有回避心态,这种东西就像蟑螂,恶心且生命力顽强,发现一个就有一窝,让人全身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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