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有 荒唐言(156)

作者:忽悠自在 阅读记录

“何也?”李旦终究是无可奈何问道

“惠文”太平轻声道。

李旦沉默半响,点头称好,不是他不能拒绝,而是再没有两个字,能形容那位上官了。

太平长叩首,语调尽是疲惫:“谢主隆恩”

见人转身要走,李旦突然眼睛一酸,喊住那人:“阿妹,三郎他.......”

他什么?说他不是故意的么?说他无路可走么?他自己做父亲的都不能信,再说事到如今,又有何用呢?

当初明明大家一起宣誓好的了,武李两家永结同好,不再相互残杀,明明大家都说好的......可如今兄长病死,所有人没来得及悲伤,就又投入到无休无止的争斗中

“阿兄”太平开口,顿了几秒,艰涩道:“不关阿兄的事,阿兄不必操心”

李旦沉默,见人渐渐走远,他兀自红了眼眶,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能不能回到小时候?能不能不要长大?李旦蹲下无助地抱住双膝,无声哽咽,已经年过半百,怎么可以哭呢?

那人像是感受不到周围人的悲伤与不安,只是干净又利落,有条不紊地处理一群人庞杂的事务,和留下的一堆烂摊子,明明宫中刚刚发生大变故,可长安城的百姓仍是安居乐业,只是轻微受到暴风雨的波及:也就是人心不定,不过好在李旦出面安抚,一时之间,竟也无大碍

只是天下人无不扼腕叹息那位洛水神女的离世,消息传遍天下,有隐士长哭于野,悲不自胜;数不清的悼文纷纷扬扬,寄托哀思。

举天下而无不哀声泣息

所有人似乎都在宣泄撕心裂肺的痛苦,可那个最该悲伤的人一言不发

那两年里,强大的摄政王沉默寡言,孤身一人,继续扶持朝政,却隐于朝野,似乎一心只为了大唐的太平盛世

就像她们的目标还未完成,就好像那位上官大人并没有离去,她们还在一起筹划未来的盛世繁华,良辰美景

那人护着江山,护着大唐未来的希望,却没有去动己身的任何事

没修祠,也不在意史书会如何写她

孟昭回来过一趟,却欲言又止地走了

他不能说,也不必说,那个眼里有光的人,如今就如行尸走肉般

那个人似乎不能明白周围人为何如此悲戚,她也说不出对已故人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情

喜欢么?

爱么?

她不知道

只是孤身一人在经年的夜里,常常会趴在桌子上呆呆的想,如果那人还在的话,就好了

她可以与她分享新政的成果,能与她分享朝堂间那些人又闹出了什么荒唐事,或者再吃一口桂花酥

也是好的

元宵,新春,端午,重阳

她都本本分分的遵循着古制,一板一眼,毫不马虎

只是看着旁人三两结群,有些艳羡罢了

“我过的很好”

“每天都很快乐”

“不必担心”

清明的时候,她撑着一柄纸伞对着光新如初的石碑,莞尔笑道,被微风倾斜的细雨却怎么也洗不去眉眼间那丝疲惫

后来,她也曾去看过她那侄子的马球赛,很有她当年的风范

少年意气,神采飞扬,鲜衣怒马,无忧无虑

可是人心并不能由她所控

可惜皇家的游戏,向来是场豪赌

没有俘虏,不接受投降

她清楚,又明白

可当所有的事情按部就班,恢复正轨时,她忽地茫然了,婉儿的诗集已然托人编纂好,在长安城中流行成风,墓志铭也早已托人攥写好,墓址也早已选好,而一直像机器般运作不停的人突然就.....不知道该去哪了......

谢奕看那人将住处搬至婉儿府中,又将府中仆人尽数驱逐出府安排了一个更好的去处。看那人坐在案前,看着那万卷藏书,兀自沉默了一整天。

“退下,本宫想独自待会”

谢奕想出声劝阻,他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人情况不对,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依言退下,身边亲信尽数退出府外,他们面面相觑,焦急不已,却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规劝。

身边彻底安静下来后,她亦是静静地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她坐在案桌上,上面的宣纸,仍是她熟悉之极的字迹。她想无非是一些平日里的公文,或者一些画,于是她百无聊赖地翻着这旧纸堆。

忽地,她像是被什么摄取了心神,久久地盯着一张宣纸上的一句诗:

势如连壁友,心似嗅兰人。

她捏到指尖发白,宣纸近乎被捏碎,沉默了好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那纸收至怀中。

她本想就此起身离去,眼帘间却措不及防地闯入了一首诗,让她陡然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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