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希望，我在颁奖典礼上穿什么颜色的礼服呢？”被温流光的笑意感染，柳知霜的话里破天荒也染上了近似撒娇的晶莹剔透的甜美。

“红色吧。”温流光盯着自己在镜子里染血的唇，回答道。

红色在她身上是不详，但在知霜身上，就是无往不利披荆斩棘的胜利象征。

闭上眼，温流光感觉本该漆黑一团的世界也开始变红了，她不得不停止这次通话。

“我要去上课了，知霜，我爱你，颁奖典礼见。”

电话挂断声猝不及防，柳知霜只好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声：我也是。

电话那端，温流光终于得以佝偻低头，看着自己的血在洗手池白色陶瓷壁上流动。

她的医生劝她这段时间保守治疗，因为再过不久，某位医界泰斗将莅临医院，恰好是她这个领域的治疗专家。

但她等不及了，知霜提名影后她早有预感，所以先前便加大了药量，以求届时回国副人格不会出来捣乱。

效果显著，这个月副人格没再冒过头，与之相对的是成倍的副作用。

还行，她能承受得住。

……

金雀奖颁奖典礼当天，正是平安夜，却恰逢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

然而媒体的热情丝毫没有消退，本该在室外的红毯被安排到了室内，闪光灯严阵以待。

柳知霜踏上红毯的时候，伴随着密集的闪光灯的，还有记者们不由自主发出的小声惊呼。

红色是很挑人的颜色，但柳知霜却将其完美驾驭。

朱颜红裙，乌发雪肤，蚀骨销魂。

那一袭露背掐腰大红色长裙，火焰般炽热，玫瑰般娇艳，是盛开到极致，优雅明艳而具有侵略性的美。

直播间沸腾了。

“靠脸就一见钟情了。”

“救命，她好美她好美她好美。”

“这张脸到底怎么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呜呜呜，就连气质也是一绝。”

“好久没看见这么惊艳的女演员了。”

引发了轰动的柳知霜一无所觉，走完红毯进了休息室就匆匆寻找纪虞。

礼服没地方放手机，所以她拜托纪虞和温流光联系。

雨这么大，温流光的航班会安全抵达吗？

“知霜，”纪虞朝她招招手，走过来小声道，“小温总的航班因为暴雨改降在邻市了，现在她正坐车往这边赶，应该能赶上。”

“让她注意安全，别图快，实在赶不上就算了。”柳知霜蹙眉，忧心忡忡道。

“放心，送她来的是温氏十多年的老司机了，不会出事的。”纪虞倒是气定神闲，“获奖感言准备好了吗？”

柳知霜点点头。

“那就好，放轻松，宝贝，”纪虞朝她眨眨眼，“今晚注定是你封后的一夜，也是你的传奇生涯拉开序幕的一夜。”

柳知霜欲言又止：“我不紧张，我只是……”

担心温流光。

“知霜。”远处传来声音，是秦鸢姐，还有江导。

纪虞拍拍她的肩，说：“去打招呼吧，小温总有消息我就立刻通知你。”

柳知霜只好转而去寒暄。

江导带她向圈内人介绍，她游走其中，毫不怯场，面面俱到。

毕竟重活一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早就练成了。

在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人群中，柳知霜再一次不适时地想起了温流光。

温流光穿着考究的小西服紧张向她告白的形象和上次见面身着病号服满脸苍白的形象重叠。

不安感逐渐加剧，她揪起了心。

随意寻了个借口脱身，柳知霜再次找到纪虞，急切道：“纪虞姐，把手机给我。”

接过手机，柳知霜刚想给温流光打电话，突然便有人宣布入场。

她现在是新人，一举一动都要格外注意，只好将手机交还给纪虞，提着裙摆去了内场入座。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

温流光坐在轿车后座，打量着车窗外密集的雨帘。

她用力眨眨眼，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日子身体虚弱得厉害，还是雨委实太大，视线严重受限，经过跨江大桥时她差点看不清路。

“小温总，对不起。”前排的司机突然出声。

“嗯？怎么了？”温流光正在出神，自我囚禁四个月后，她对外界的反应迟钝不少，但还是舒展眉眼，温和道，“是我该说抱歉才对，这么大雨，还麻烦你送我去颁奖礼。”

那是温氏十多年的老员工了，早年温爸招进来的，一直兢兢业业，尽职尽责。

“我的孩子得了绝症。”司机眼神恍惚，嘴角颤抖，突然哽咽道。

温流光震惊一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正想说话。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司机在说完这句之后迅速猛打方向盘，轿车瞬间转了方向，朝着一旁的护栏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