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大人高见。”幕僚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问清楚周其正想要去做什么之后，亲自给周其正套了车，将他送出府去。

不多一会儿，周其正在自己府里的话，便被送到了沈音尘的案头上。

沈音尘看到那些称不上好的字眼，忍不住嗤笑道：“我还以为这些做臣子的，到底在骂人上能有多斯文，原来在面对女人的时候，也都一样。”

月桂能跟着沈音尘，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沈音尘看中她是个认字的，只是这会儿月桂恨不得自己根本不认字，不然她也不必看到，书简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词语。

“陛下还是莫要看了，这样的人，应当满门抄斩！”月桂想要挡住书简上的话，但却有不敢在沈音尘面前放肆，只得怒道。

“满门抄斩，是以后的事情了。”沈音尘一目十行，将书简看完之后，随手扔在一边，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我这长线还没有放出去呢，你变想要给我剪断，你安的是什么心？”

月桂虽然知道，沈音尘并不是真的觉得她其心可诛，但是却也不敢放肆，跪下道：“是奴婢没有猜到陛下心中所想。”

“若是真让你全都猜到了，我也不必再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了。”沈音尘拍拍月桂的肩膀，说道：“站起来吧，早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我就猜到这些人会在底下怎么编排我，这些词算是用的轻的，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在背后说，只要我不在乎，他们这么说，便没有价值。”

“是，陛下。”月桂也是女子，她也会忍不住将心比心，虽然她知道，自己是绝对比不上沈音尘这个人的，但是在真的和自己在听到这些词语之后的反应对比，月桂觉得，自己当真不能和沈音尘相提并论。

在这个时代，虽说对于女子的要求，并没有高到让女子寸步难行的地步，但是若是有一个女子遭受了这样的侮辱，最后估计受不了自戕，是最有可能的结局。

但是沈音尘却可以面不改色，甚至害可以继续自己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这样的心性，怎么可能不让人觉得憧憬呢？

月桂从地上爬起来，再站稳的时候，便是连呼吸，都更放轻了一些。

不多时，一个内宫的宫女过来，忽然说要秦楼月要见沈音尘，沈音尘没有多想，便让她先下去了，等处理完手边的东西，这才带着月桂朝着寝殿过去。

“对了，那个救了皇储一命的洒扫宫女，如今如何了？”沈音尘趁着走这几步路的时间，问月桂。

“已经醒了，那些苛待皇储殿下的宫女也都在慎刑司涮了一遭，这会儿大多都招了，只是她们见的，也都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奴婢已经让人去抓了，这般牵连下来，估计得有不少人。”月桂说道。

“皇储若是出事，便是千千万万人，也不够填补皇储一个人的命。”沈音尘说完，忽然笑道：“这话本不当是我来说，只是尊贵的人的命，便是要比这些低下人的命尊贵，低下的人或许不知道那些尊贵的人都在做什么，只是听话办事，最后却落得需要在慎刑司、鬼门关转一圈，当真是不值当。”

月桂不知道沈音尘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若是她想要让沈音尘舒心，便应当说出来一些“尊贵的人天生尊贵，自然与我等不同”之类的话，但是或许是因为，在沈音尘的话中，那些宫女不过是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罢了，这种尊卑之类的话，月桂忽然说不出来了。

“只是若是她们心善，也不应当如此磋磨一个孩子。”月桂终于想到了，为什么在沈音尘说的话里，总是有一些违和感了。

这些宫女，或许真的是一无所知的棋子，但是在面对另外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姑娘的时候，她们所做出来的行为，却也难说敞亮。

沈音尘听到月桂的回答后，忍不住笑道：“还算是聪明。”

她拐弯抹角地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不让月桂因为“处境类似”，而当真对于那些想要谋害一个小孩儿人命的宫女们，产生“兔死狐悲”的心情来。

她难得找到一个用着舒心的侍女，若是因为阶层问题而逐渐和她离心了，需要再找一个的话，也十分麻烦。

月桂见沈音尘夸奖自己了，立刻将所有的“阶层”、“刑罚”抛诸脑后，想着需要尽快将沈音尘吩咐下来的事情做好，不让沈音尘觉得失望才是。

到寝宫的路，也就那么几步，沈音尘很快就到了，只是刚到门口，她便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冲出来。

“皇储殿下！”

“皇储殿下！穿好衣服啊！”

“先等等，您的中衣带子……”

冲出来的人，正是秦楼月。

秦楼月只穿了一身中衣，并且似乎因为出来的着急，便是连带子都没有系好，虽说内室算不得冷，但只穿了这么一身的秦楼月，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刮走一样。

秦楼月冲出来的时候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在发觉沈音尘正在皱着眉头看自己之后，她才觉得身上冷了，但她却也不敢再回去穿上衣服重新跑出来一次，只得怯生生地唤道：“陛、陛下。”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这样不行，如果一直都没有办法好好日更的话，这本估计又要扑了，但是谁能想到我刚上榜的第一天，就高烧到38.5度呢，这会儿快要下榜单了，结果没啥大事儿了，得亏各位不离不弃，不然我在发烧期间，真的一点更新的动力都没有，感谢各位呜呜呜呜。

第16章 1.16：冷热

第016章：冷热

“不听话了么？”沈音尘垂眸看向站在地板上，有些无措的孩子，轻声问道。

“不、不是的。”秦楼月因为这两天沈音尘对她的优待，甚至忘记了沈音尘其实是一个皇帝这件事。

其实她本人对于“皇帝”这个位置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实感，毕竟虽然一直都是皇女，但是却并没有见过皇帝几次，最多只是在皇帝万寿节上，吃点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

她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说白了也只是一个孩子，在遇到沈音尘之前，她甚至习惯了吃不饱饭的日子，沈音尘给予了她曾经不敢想象的一切，甚至愿意跟她一起分享来之不易的皇位，因此秦楼月便下意识觉得，沈音尘是会一直一直对她好的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不是么？

她不过只是因为思念沈音尘，找一个宫女将沈音尘叫过来，然后沈音尘果然很快就过来了，只是秦楼月没有想到的是，沈音尘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竟然就是指责她不听话。

秦楼月看到沈音尘这般居高临下的眼神，这才第一次明白了，“如坠冰窟”，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知道为了养好你，我费了多大的功夫么？”沈音尘缓缓皱起眉头，蹲下身，在秦楼月惶恐到颤抖的目光中，蹲下身，轻轻伸手触碰了一下秦楼月冰凉的脚踝，说道：“若是你再生病，该怎么办？”

“是，陛下，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秦楼月被沈音尘指尖不算热的温度灼烧了一瞬，然后不知为何，沈音尘明明依然在指责她，但是她却并不是那么害怕了：“陛下，我再也不敢了。”

她软着嗓子，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孱弱的小猫一般，沈音尘听到这样撒娇一般的声音，然后忽然想到一开始，自己和这个小孩交锋的时候，竟然会觉得这个小孩心思深沉。

这么看来，秦楼月并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相反的，她只是一个缺爱的小孩子罢了，只要给予她一些曾经不敢奢想的爱意，她就会把沈音尘在她心中的地位一提再提，然后成为一个因为沈音尘的一个眼神，便颤抖着不会辩解的、真正的小孩……

“醒了，不要在这种时候做什么保证，我也没有让你一定要言听计从的意思。”沈音尘索性就将“给她爱意”这种事情，履行到底，她弯下腰，抱着小孩走进内室，说道：“为人王者，在很多时候要学习的，便是需要学会质疑，你可以不听话，但需要告知我你不听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