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对面的自己，忽然之间，有了什么其他的想法。

她们两个虽然是同一个人，甚至现在连记忆基本上都算是共享的，但是就算是自己本人，有时候也并不是可以轻易地了解自己，所以赵青衫开始仔细地回忆【我】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说道：“你该不会觉得，这么长时间了，你只是在为了世界妥协，为了天道妥协，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她吧？”

赵青衫因为这灵光一闪之后，忽然觉得自己赢了，她凑到【自己】面前，说道：“是不是？我可太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了，死鸭子嘴硬的很，虽然我知道我喜欢她，但是想要让我打心底的这么认知，想要我嘴上也承认的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你是不是因为跟她的纠葛更深，导致根本没有办法拉下面子承认。”

【赵青衫】依然没有讲话。

赵青衫觉得自己猜对了，想要继续嘲讽几句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面的【自己】一言难尽的表情后，她忽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沉默地看着【自己】自己也十分沉默地看着她，她们像是什么都遗忘了一样，也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青衫觉得自己像是懂了。

在她的眼神有些松动地时候，她看到【自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才愿意为了世界妥协，为了天道妥协。”【赵青衫】说话的声音很轻，如果耳边有风，说不定会根本分不清风声和她说话的声音的区别。

但是赵青衫就是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也没有听错。

她喜欢的那个人，【自己】也喜欢，因为这种喜欢，她们都愿意堵上自己的一切。

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发现，【自己】消失了。

因为【自己】对于那些记忆更加强烈，对那些感情更加清楚，所以在融合的那一瞬间，赵青衫觉得自己沉浸在一些酸酸涨涨的汽水中，有时候还能感受到一些甜甜的味道，但是更多的，就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痛苦。

小炮灰的所有不甘，所有难过，所以痛苦，因为经常死亡的执念，现在都是她自己的了。

这些负面的情绪，像是蜷缩在黑暗中的气泡，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下，但是在你想要伸手触碰这些气泡的时候，它会颤颤巍巍地炸裂开，然后一瞬间那种情绪就会充斥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想要难过。

不知道这些恍惚的意识持续了多久，赵青衫终于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在睁开眼睛之后，还是忍不住先确认了一下，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天命之女了。

最后她无论怎么劝说自己，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自己喜欢她。

或者说是……爱她。

果然，“爱”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停滞了一瞬，下一瞬，她就看到了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纤细、高挑，十分漂亮，有着一双十分温和的眸子，模样看起来也十分的眼熟。

赵青衫在看到自己眼前的人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但是她的表情先一步做出了决定，她笑着对对方说道：“又见面了啊。”

来人说道：“对于你来说，我们距离上一次见面，可能是仅仅只有一瞬吧，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们之间，值得说一个‘好久不见’了。”

赵青衫想了想自己在那些小世界里消磨的时光，忍不住有一些心有戚戚，她说到：“你不是在主神这边吗？主神这里的时间流速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吧？难不成我在那些小世界消磨了多长时间，你就在这里等了多久么？”

对方——许长禾，或者说是天命之女点了点头，认可道：“是的，我一直都在等你。”

在对方真的承认了一直在等自己之后，赵青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气急，她恼羞成怒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丛中做出一些决断？我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但是你应该是可以控制的吧？为什么不加以控制，我们明明可以更快的完成任务，你却一定要让我自己做出决定，我明明都不顾及自己了，但是为什么你……还要顾及我呢？”

小世界一次又一次地消磨能量，怎么可能能逃过许长禾的眼睛，但是直到最后，许长禾都没有横加干预，而是让赵青衫自己做决定。

她……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都要这么温柔地对待哪一个抢走了她的气运的家伙呢？

许长禾拉住赵青衫的手，轻声说道：“不要着急，或许你可以先听听，我这里的故事。”

赵青衫虽然在一开始，是一个并不是很聪明的人，但是她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之后，早就变得不一样了，所以在许长禾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就知道，许长禾要讲的，大概是从她那个视角里，她们的故事。

赵青衫愿意听一听。

许长禾——或者说是每一个世界的天命，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天命。

她们只是从一开始，就像是旁人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按部就班的接受自己所需要接受的考验，最后再按部就班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天命的灵魂是不同的，所以只要天道不想让天命之女消失，她就不能消失，无论在原来的世界做了什么事情，她最后都要像是旁人一样，死去，然后活过来，与旁人不同的，大概也就是要承担更加多的负担，将苍生的存亡都挂在自己的身上吧。

这样的生活，她需要过很久很久，直到自己灵魂消亡。

这样的命运，好像是既定的。

但是也有例外。

除非，她到了一个有神明的世界。

现在的很多人类都没有什么信仰，所以在大多数世界，也都是没有神明的，而没有神明的世界，并不能算是大世界，只能算是低等的世界，有些时候，承运比较多的天命之女，会到达有神明的世界，然后如果她的运气再更好一点，可以触碰到法则之树，那么她就有可能有修改法则的机会。

其实这个世界上，触碰法则之树的人有不少，就像是精灵世界的那个黑暗之神，在祂的神殿，就有法则之树的跟梢，但是黑暗之神不是天命，所以即使祂可以从那些跟梢中，得到一些有关天命的信息，其实也止步于此了，她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而当时触碰了法则之树的葛偌斯，也不是天命，但是因为她的命运比较奇怪，所以她可以恢复一些曾经的记忆。

而许长禾，在经历了很多次的消磨和转世之后，也终于到了有神的世界里。

没错，就是赵青衫刚刚结束的那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她十分圆满，和许长禾一起，渡过了快乐的、有成就感的一生，她和龙女，都镌刻在了龙族的史册中。

那个时候，在成为龙女的时候，许长禾触碰到了法则之树。

她在触碰法则之树的一瞬间，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并不是第一世经历这个世界了。

她因为和另外一个人的灵魂纠缠在一起，所以导致她每一世都对对方的看法不太相同，所以就导致了，她和对方在这个世界里，已经纠缠了很久很久。

在看到她每一世都像是着了魔一样，无论是对对方有恶意，还是对对方有好感，她都一定会让那一个螣蛇族的混血，跟在自己的身边，成为众矢之的。

因为她的记忆一直都没有继承，所以即使她知道，自己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有欠妥当，最后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逐渐膨胀的欲望，以及一步步的错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对那个螣蛇族有好感的，但是她也很清楚的是，因为那个螣蛇族是夺走她气运的人，所以对方的气运不正，导致对方的性格和灵魂上都有很大的瑕疵，如果没有办法阻止这些瑕疵的诞生的话，她无论和对方相处多长时间，最后都只能得到这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