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服我吗？”陈墨从我身后绕出去，慢慢往凶手面前靠近。

可他们之间距离太远，陈墨挪动的两步，显得毫无用处。

“杀人的不是我，不是她，不是警察，是你不是吗？”陈墨的声音不大，温柔中带着挑衅，“还是说那些人是我们害死的？他们让你这么做，单纯只是为了让你发泄？你不过就是他们的试验品。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

陈墨用了疑问句。

她用了底层试探逻辑来尝试和凶手沟通。

试图去了解凶手真正的目的。

算是一种逼迫性的询问方式，一般只有犯人在牢狱之中，公诉机关审讯时才会使用这种询问方式。

“他们是为了解放。”凶手停下了笑意，开始摇头。

“那我们呢？”陈墨提出疑问，慢慢推进脚步，“我在给你一条可以选择路，而他们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她很大胆，大胆的让我心惊胆战。

凶手摇摆着，想要反驳，但却没有。

“给我一个和他们对话的方式，让我帮你。”陈墨停下没有靠近，见对面没有回应，她立马开始提高声音，“你是怎么和它们联系的。”

这次她换了语调，恢复了之前冰冷的语气。

“加密邮件？监控追踪？公域热点？代码？暗网？”

凶手没有回答。

陈墨再次高声重复。

这一次她语调更加紧迫，速度加快了，语气很暴躁。

“加密邮件！监控追踪！公域热点！”

陈墨没说完，凶手突然开始大声斥责：“你们才是监控者，是牢笼！牢笼！”

她如释重负，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我知道，凶手已经给了陈墨想要的回答。

就在我观察陈墨是不是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我的余光刚好发现对面凶手举枪拉栓。陷猪服

就在他举手的同时，我想也没想瞬时扑在陈墨身上。

陈墨很轻，被我这样抱着飞扑出去。

砰——

枪声刚好响起。

我们也正好落在拐角处的地上，旁边有个导医台，给凶手提供了一个视觉盲区。

陈墨被我压在身下，重重地接住我的身体，她吃痛地咬着后槽牙。

“你躲到后面。”我迅速起身蹲好，侧头快速观察对方方位。

刚一伸头，又是一枪。

心亏我躲得及时，子弹擦肩而过。

我掏枪拉栓随即也盲射了一枪，算是火力压制一下。

他被我惹火了，对着导医台射了一枪。

我双手握住枪托，冲耳麦呼叫，“能不能看到目标。”

“目标钻进东侧安全通道，应该准备绕到二楼，从你们西侧出来。特警队进入了，你们先走。”孙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很急切，不知道是在担心我。

还是在担心陈墨。

“你蹲好，我去追他。”我看着陈墨说完，起身向西侧安全通道跑去。

刑警配枪共有五发子弹，第一发没有弹头，不会造成回弹和贯穿伤。

意思就是不致死。

但第二枪我真的没法保证，在危机时刻还能瞄准他的四肢，致残不致死。

人的下意识总会做保护自己事情。

这也意味着，当我和他正面突击，不是他死，就是我伤。

我贴着墙爬上二楼转弯处，看到地上他的身影出现。

他在二楼通道门口，他枪里还有两发子弹。

……

我们配枪都是小口径子弹，50内击中两次防弹衣最多造成内脏出血，或者骨折。

至少死不掉。我安慰自己。

“特警队员已经从东侧安全通道进入了，东侧被包围了。”

就在孙涛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刘峰冉也跑了。

可能他看到东侧朝他逼近的特警。

刘峰冉冲出二楼安全门，往三楼跑去。

我往楼上追。

他一步也没停，我也一样。

直到追进天台，我跟着跑进去。

他一直猛跑，可跑到一半中途他停住脚步，转身没有半秒思考朝我开了一枪。

枪声响起，正中我的腹部。

我来不及思考，子弹射进防弹衣所带来的后坐力大到吓人。

我被震的脑皮发麻，剧烈的内脏疼痛感让我一时间无法思考。

我抬手给了他一枪。

火药味四起，我精准的将子弹射击他的腹部，和我同样的位置。

他没要我命，我也没有要他命。

刘峰冉捂着腹部，冲我笑笑。

天太黑了，医院的天台上没有灯光，身后只有特警赶来的脚步声，和他嘶哑的笑声。

我看着他身后那片灰蒙蒙的天。

刚刚不是还有月亮吗？

如今却什么也不见了。

砰——

他举起起枪，那碰撞额火花从枪口冒出。

第17章 17

“你违抗了命令。”

坐在我对面的女人，盘着头发。

我感觉她喷了很多发胶来保持那一丝不苟的发型，甚至连刘海她都没放过。看起来很是奇怪，我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走了。

“林冰，你有听见我的问题吗？”她动动嘴唇睫毛闪动着。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我有些虚实不分。

我回神，有些歉意地让她再讲一遍。

刚刚她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

“我看你过你的档案，你读的警校，在部队待过，这次任务却违抗了命令。”她低下头，眼睛在手里文件夹上扫视，让我觉的可笑。

“是的。”但我却无法反驳，“所以呢？局里给了处分？”

我确实违抗了陈墨跟我说的，“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女人没说话，她从左领口掏出一支笔，在纸上不知道写着什么。

从打她进门开始，她就开始咄咄逼人。

我原本以为她是心理医生，走流程来对我进行心理疏导。

但她没有对我心理建模，也没有给我开口诉说的机会。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从哪来。

这让我很不爽。

她让我觉的自己像一个待评价的商品，而且是个战损的商品。

“开枪杀人什么感觉？”她冷静地问，随后抬头和我对上双眸。

我抬起没有输液的左手，摸了摸后脑勺。

半天沉默没说话。

“我们认为你开枪的很决绝，你未曾试图开口劝降过。”她没有表情，看起来比陈墨还不通情达理。

我听着她的提问，忍不住笑了。

“我不知道你的提问有什么意义。”我想摊手，可另外一只手输着液，因为我刚刚昏过去，医生认为我的身体需要一些镇定剂。

于是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整理了被子，随后瘫在病床上，“我晕过去不是因为受了刺激。”

“你晕过去就是因为大脑受了刺激，不然你是因为什么？”她说着又在纸上写了几句。

我猜她应该是给我写差评，认为我身体素质很差无法胜任工作，要把我从一线转去后勤。

“我承认我确实收了刺激，但不是因为刘峰冉死在了我对面，而是我自己本身的原因。”

我语气高涨，情绪有点起伏。

可我平常不是这样。

“是因为你的父亲？”对方说着，甚至都没有抬头。

她用过于冷漠的语气说着我最不愿意提及的人，这让我压制不住内心怒火。

对，我父亲曾死在我面前。

成为我一个无法释怀的痛苦。

“没看你证件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一句。”

尽管我很生气，但我还是能保持理智和她讲话，我将头转到一边，不再看她。

“我一进来的时候就放在你床头了，你没发现吗？”女人冷冰冰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扭头去看床头。

确实有一份文件。

我伸手拿过来，打开。

白纸黑字。

国家信息安全证人问询单。

问询人：凌蕙

证人：林冰

下面签字的是我们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