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坏的春天+番外(172)
直到辛木看着桌上快要凉掉的油条,忍无可忍来敲辛乔的房门:“辛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差不多得了啊。”
周琨钰轻笑着推开辛乔:“油条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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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木帮着支起小圆桌,稀粥是辛乔一早起来煮好的,这会儿刚好盛来,热腾腾的三碗。
辛木看着小臂长的油条有些苦恼:“常吃这个,会不会胖?”
辛乔观察着她:“我觉得……”
辛木惊恐的捧着脸:“怎么,已经圆了?”
周琨钰笑道:“她逗你呢,你学习强度这么大,偶尔吃油炸不会胖的。况且适当吃油脂对女性有好处……”她凑到辛木耳边说了些什么。
“真的啊?”辛木瞥着周琨钰胸前,夹起油条毫无负担的咬了一大口。
她倒不是为了取悦谁,但有具像周琨钰这么完美的身体,每天自己看着,多爽啊。
周琨钰在吃上一向是不怎么克制的,也夹起油条一咬,酥酥脆脆的油香味顿时在嘴里迸开。
她满足的眯起眼睛。
论油条,还得是路边摊啊。
此时也许飘来一团云,窗口透进的阳光阴了些,可有人在她旁边目光灼灼。
她一看过去,那目光又飘开,埋头去喝碗里的粥。
辛木一摔筷子:“这饭是没法吃了。”
辛乔拖走油条:“那我可吃了。”
辛木拖回来:“算了,我还是勉为其难吧,省得你吃胖了,谁上房帮刘奶奶她们抓猫去。”
这时有人敲门。
辛木咬着油条望一眼:“这么一大早的,谁啊?”
辛乔放下筷子站起来:“不会又是来找裁缝的吧。”
上次就有大妈看错了地址,上她们家来找做广场舞队服的裁缝。
门开了,不是什么穿红着绿的大妈,却是周承轩,很儒雅的对辛乔笑着点点头。
辛乔抿了下唇角:“进来吧。”
她带着老人走进来,周琨钰的神色倒并不意外:“爷爷,吃早饭了么?”
这会儿时间尚早,按照习惯推断,周承轩应该刚遛完鸟,就直接让司机送自己过来了。
果然周承轩答:“还没。”
辛乔叫辛木:“跟我进屋吃去。”
小圆桌边留给周琨钰和周承轩。
周琨钰进厨房给周承轩盛了一碗粥,又把一根没咬过的油条推过去:“尝尝。”
周承轩坐着没动,环视一圈:“你就是为了住这样的地方,吃这样的东西?”
周琨钰语气坦然:“我觉得挺好的。”
“尤其这油条。”她笑笑:“爷爷您真该尝尝,一定是米其林做不出来的味道。”
周承轩并不接受邀请,与她一样笑得云淡风轻:“阿钰,你知道我的根在慈睦,你们这样闹,我要收复失地,不是没可能,只是要费一番功夫。”
周琨钰沉默。
周承轩:“我告诉过你,人生没那么多回头路可走,但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最像我的孩子,我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
“只要你按照宗族规矩,跪下跟我认声错。”周承轩说:“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回来,继续当我的好孙女,你大哥那边,我自然会处理。”
其实事到如今,周琨钰并不认为,新老两代狮王恶斗一番,获胜的一定会是周承轩。
只是周承轩来找她站队的姿态,却让她倏然明白初识时,她对辛乔的那些手段从何而来。
她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周承轩最擅精神控制。
那般运筹帷幄,儒雅笑颜,让你打从心底里觉得,怎会有他处理不了的局面呢?
现在服从于他,还来得及。
“周琨钰,不要跪。”
辛乔从屋里走出来,对周承轩道:“抱歉,这房子隔音不好,还有,我的确忍不住刻意去听,因为我关心她。”
周承轩笑了笑:“怎么,你要替她跪?也可以。”
他早看出辛乔是个犟骨头。
果然辛乔摇头:“我不跪。”
周承轩转向周琨钰:“看看你爱上的是一个什么人,你比得上人家的自尊重要么?人家自有取舍。”
辛乔:“周琨钰,我不会替你跪。”
“因为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放弃彼此的自尊,是为了成就彼此的自尊。”
“我不为你跪任何人,我要拉着你往前走。”
“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别回头。”
周琨钰挑起唇角:“你慌什么?我几时说要跪了?”
周承轩倒是不以为忤,只问辛乔:“会下象棋么?”
“会一点。”
她下棋的功夫是辛雷教的,小孩儿难免有坐不住的时候,辛雷就拿下棋练她。
现在想来,下棋倒是很适合排爆手的练习,教人摒除外界一切干扰,屏气凝神。
“我看你们楼下有张石桌,划着棋盘。走吧,带上你的棋,跟我杀一盘。”
周琨钰看辛乔一眼。
辛乔微微摇头,示意没事,又用嘴形问她:“怎么,不信我啊?”
周琨钰笑了笑。
辛乔带上辛雷留下的象棋,跟周承轩一同下楼。
周琨钰敲了敲辛木房间的门:“木木,他们下楼去了,你要是吃完了早饭,就出来学习吧。”
辛木把碗碟端出来,自己坐到写字桌前。
这老房子隔音的确不好,她也隐约听到了些。但她懂事,什么都不问。
楼下的石桌边。
周承轩早已不习惯这样的象棋了,还是很年轻的时候,在南方跟老家的那些老人,下过这样的象棋。粗糙的木质,用久了的棋子上会裂出难看的纹路,一点不称手。
还有那棋盘,不过石桌上刻出的几条线而已,棋子磕上去,发出并不悦耳的声音。
唯独辛乔的落子,让他觉得有几分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里,鲜少人有这样的棋力了。
他来了几分精神,暂且忘却这旧街的破败,投入进去。
几招下来,辛乔吃掉他一只象,周承轩咂了一下嘴。
他一边沉思,一边缓缓开口:“其实阿钰还是太天真了。”
辛乔:“怎么说?”
周承轩:“她看着你,觉得世界上总有好人,对吧?”
“其实,什么是绝对意义的好,什么又是绝对意义的坏?”
“我当年为了研究那手术法,的确太激进了些,可没有我的激进,哪有手术法后来的突破?那被我救活的千千万万人,又怎么算?”
辛乔不与他理论,不陷入他的逻辑圈套里。
周承轩终于落子,笑了笑:“好,年轻人,居然能沉的住气,不错。”
“我单独找你,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当年害你父亲出事的那个年轻人,他复姓尉迟,对吧?”
辛乔心里一跳。
“说得坦诚些,我自然是查过你的,你是最好的排爆手。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尉迟在国外待不住,其实时不时会悄悄回国,这是他常去的几个会所,地址我可以给你。”
周承轩递上一个信封。
“在国外这么些年,他反倒迷上了旧玩意儿。我听说,他最近新收了枚清代残留下来的炸弹。”
辛乔知道尉迟很疯,不然当年不会飙车到那种程度。
“当年你父亲的事,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目击证人,可是根本找不到,对吧?我查过了,他收的那枚炸弹,可不是死弹,有爆炸风险的。”
“只要安排得周密一点,引他去你们中队辖区的会所,如果执行任务的是你……”
周承轩言尽于此,对辛乔笑笑,一贯的儒雅。
辛乔垂眸,盯着指尖的象棋。
忽然发现,周承轩的确是细查过她的。
周承轩提议杀一盘,哪里只为了单独把她叫下来说话呢。周承轩根本就知道,辛乔的棋技是辛雷教的,而用的这副旧象棋也是辛雷留下的。
辛乔心里的愤怒藏了这么多年,也许,就只需要一些细节轻轻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