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坏的春天+番外(42)

作者:顾徕一 阅读记录

可骄傲的周琨钰,真的已经退了很多很多步了。在动心这件事上她并不熟稔,她亦有她的胆怯,不被接纳与信赖的感觉把她逼到了墙角。

她不肯多解释任何一句了。她只是挑着唇角,望向辛乔。

辛乔变作淡漠的无表情:“你想怎么样?”

周琨钰的指尖压在手肘处摩了摩:“你觉得呢?”

辛乔的瞳孔缩了下。

周琨钰语调轻飘飘的,甚至有些轻佻,那样的语气说明了一切。

其实此时周琨钰的心脏,在与辛乔的眼瞳一样收缩,连她都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对辛乔的渴慕,是本能。

可曾经一度,当她们在揿灭了灯的玄关无限靠近时,她甚至觉得连吻上辛乔都是一种污染。

那么污染吧。

在她决心不再去跟周承轩争的时候。

在她允许自己去成为一个灰色的人的时候。

让她污染吧。

让她去污染那双寒星般的眼眸,让它不要再那般闪耀,闪耀得反复刺痛她的良心。

辛乔匀了匀自己的呼吸:“你认真的?”

周琨钰唇角依然勾着,清秀的下颌往下压了压。

辛乔站起来,走往洗手间。

周琨钰泠然的语调自她身后跟过来,仍是近乎圣洁,提醒她:“洗得干净仔细一点。”

“最好,用上医院的七步洗手法。”

辛乔提了一口气,周琨钰能看到她的肩膀动了动。

又放下去,没回眸,垂头,继续往洗手间走去。

第29章

辛乔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 周琨钰仍坐在沙发上沏茶。

周琨钰这人很适合沏茶,坐在那里像幅端正的工笔画。柔白的手似与白瓷连绵为一片,瓷面上的远黛青山一路往那指尖蔓延, 氤氲的茶香是悠荡其间的雾,单看那只手, 你都会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圣洁不可侵犯的。

初遇周琨钰,你总以为她是纯白的。

要一层层的往里剥, 你才会发现她有那么多颜色。

白的圣洁。青润如河的温柔。墨色藤蔓的妖娆。还有那抹绯色, 辛乔曾见过的。

在那如诗般的眸眼上挂不住似的, 一点点往下落, 落满面颊,落地如雪面上洒了一地的花,可冬日里怎会有这般妍丽的花呢。

她复杂的灵魂底色,让四季都失序。

辛乔站在她面前垂着头,也说不上自己在看什么。好像, 这样凝眸多看一看灯光下的周琨钰,看光照把她的长发打出一圈光晕,看她皮肤纹理都被照得分毫毕现,看她那双清润的眼眸好似半透明。

是不是把这些细节看得清楚一点, 再清楚一点,她就能把周琨钰这个人, 认识得更透彻一点。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认识周琨钰这么久, 她做过许多无谓的尝试。时而觉得周琨钰温柔, 时而觉得周琨钰轻挑。

时而觉得周琨钰冷清冷性, 时而觉得周琨钰至情至性。

时而觉得周琨钰也动过那么一丝真心,时而觉得一切不过是周琨钰的把戏。

她可曾有一秒真正看透过周琨钰么?

没有, 从来没有。

所以周琨钰在她面前,灵魂的底色永远都在变幻,她捉不住也看不透。

就在她这么瞧着周琨钰的当下,周琨钰动作悠悠然没一丝变形。沏好的清茶落入小小瓷盏,拈于指间饮尽,甚至还有闲暇把另一小盏推到茶几边侧,仰起面孔来,柔润的问辛乔一句:“喝茶么?”

辛乔淡着一张脸,没说话。

其实她当下感受到的情绪,是愤怒。

这么多年以来,辛乔好像习惯了这样。当她一张脸表现得越平静淡漠,其实越愤怒。

她被生活中伤得太惨了,她早已明白,如若露出破绽给对方看,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她停了会儿,语气平静地问周琨钰:“现在,好像不是喝茶的时候吧?”

周琨钰挑了挑唇。

但辛乔还是允许自己露了一丝破绽,如同她心里怀揣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她多问了周琨钰一句:“你确定要这样么?”

周琨钰瞧她一眼,站起来,撇下她往连通里侧的长廊里走去。

辛乔不知道周琨钰去了哪里,又是什么意思。是反悔了么?

反悔吧周琨钰。辛乔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们的感情,不该是这样一种走向。

可想到这句话时,辛乔忍不住自嘲的扯了扯唇线。

“感情”。

周琨钰哪怕有一秒,真正把这两个字安插在她们之间么?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轻趿着拖鞋的脚步声复又响起,那是周琨钰转了回来。

辛乔唇边的笑意,挑得更深了些。

周琨钰没有反悔,只是去取了条浴巾,平平整整地铺在沙发上。

医生多少都有那么点洁癖的吧。周琨钰连自家沙发都觉得没那么干净,可她的解决方法是铺一条浴巾,而不是和辛乔洗完澡以后去卧室。大概卧室太私密,一张柔软的鹅绒床承载着所有不设防的梦,周琨钰从来不觉得她与辛乔是那样亲近的关系。

周琨钰悠悠然坐在沙发上,那样的姿态,就像方才斟一盏茶。

辛乔几乎呛出了一声笑。

说句坦诚些的话,如若此时驱使她的只是贪恋,那么她不敢。可此时驱使她的,是愤怒。

在她把周琨钰送给她的玫瑰、养在一只洗净的矿泉水瓶里的时候。

在她为周琨钰的一句“打扮”、想要用辛木送她的那支口红的时候。

在她心里那些零零落落的悸动攒起来、几乎要拼成“喜欢”两个字的时候。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对周琨钰来说,仍似一场游戏。

辛乔跨近周琨钰一步,伸出手指,抬起周琨钰的下巴。

周琨钰纤长的睫翕了翕。

怎么,周琨钰以为自己要吻她么?

辛乔想,周琨钰也有错得这么离谱的时候。

她怎么会吻周琨钰呢?吻对她们俩这样的关系来说,是不是温情得太过了?

她只是想让周琨钰直视着她,她也看进周琨钰的眼底,尔后开口:“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

周琨钰柔柔的“嗯”一声,好似慷慨,好似宽和,好似一尊慈爱人间的圣洁的神祇。

辛乔问:“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招惹我?”

神祇笑了。

她的唇角清妩的挑起,可真正透露她所思所想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淡漠得没温度。

辛乔几乎从那时开始,已觉得受到伤害了。

“我今晚带你去见了我的朋友们,对吗?”

辛乔托着周琨钰的下巴,不说话。

“她们可是我一起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呢。”周琨钰这样柔和地笑着,可她总不至于是在说,她带辛乔去见她的发小,是因为她俩很亲。

辛乔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琨钰眨了一下眼:“你有没有听清,她们都在聊些什么?”

酒吧音乐太喧嚣,像在轰炸人的耳朵。辛乔要等适应了一会儿环境,才能从那些模糊的笑谈中捕捉到只言片语。

“告诉我。”周琨钰催促:“你有没有听清?”

辛乔定了定神:“骑马,滑雪,攀岩,高空速降。”大抵就是这些。

周琨钰压了压下颌:“好耳朵,辛小姐很厉害。”

“这就是她们的生活了,每年不知飞多少次国外,什么刺激玩什么。其实,关于极限运动出事的新闻并不少,你猜,她们为什么乐此不疲?”

辛乔沉默。

周琨钰挑唇:“因为我们这种人的生活,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无聊得多,不要这种强刺激的话,日子空虚到简直不知如何过下去。”

“那我再问你,我明明和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呢?”

“难道,是因为我特别乖么?”说“乖”这个字的时候,她轻偏了偏头,眼里有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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