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醒了？”她问。

“要回学校，上午有点事。”

程清宁看了眼时间，摆放着三明治的餐盘推出去：“先吃早餐，吃完送你去学校。”

白色的碟子里只有一份三明治，对她来说早餐是足够的，可小朋友胃口难免要大一些。

程清宁顿了顿，又看着路嘉音说：“我煎个蛋。”

“不要麻烦啦。”

她已经从柜子里拿出平底锅，边说：“我也想吃。”

现在住的房子哪哪都好，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开放式厨房，当初租房时看中明厨亮灶，等实际搬进来开火做饭，即便开着油烟机整个屋子也能飘满油烟味道。

可工作忙，加上一个人住，在家也做不了几顿饭，偶尔做个早餐，勉强算是能用。

至于路嘉音么，现在的小孩大多不会做饭也指望不上了。

吃过早餐两人出门时，距离上班还有富裕的时间。

九点四十，一辆雾霾蓝色的保时捷停在京南大学门口。

因着车身颜色很抢眼，路过的人基本上都会看上几眼，偶尔夹杂着与同伴的窃窃私语。

在分别前，程清宁想到这个周末大概能有时间休息，打算顺势询问路嘉音要不要安排些娱乐活动。

就听到副驾驶的人说：“对了。”

路嘉音侧身看着她，一只手还搭在安全带上，说：“下星期我和室友们出去玩。”

程清宁理所当然顺着问：“钱够用吗？”

“够的。”路嘉音顿了下，手指揪住安全带，继续说：“我们去东洲玩，你有想吃的吗？我给你带回来。”

“东洲啊。”程清宁思索了下，“东洲有一家本土连锁奶茶品牌你应该知道，值得试一下。至于我就不用带特产了，玩得开心。”

路嘉音很轻微地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说了句“好吧”。

……

程清宁来到公司，手掌触碰到鼠标那一刻才想起来昨天自己手腕的不适感。

她动作顿了下，抬起胳膊转了转手腕，比起手腕，小臂昨晚被揉摁过的痛感更多一些，但不触碰痛感也不明显。

手腕还真的有所好转。

看来家庭康复师很值得投资。

反正当时的程清宁已经夸下海口愿意给她零花钱，这破班不上也罢。

她盯着路嘉音头像，一下失了神。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段关系，大概是一个半月前的某个晚上。

两个多月前，她领着部门的人聚餐，包厢订晚了只能坐在大堂，用屏风和隔壁桌的客人隔开。

隔壁大概也是部门团建，声音难免大了些，说着什么欢迎新人，之后听到他们在劝酒，起身结账时她看了眼隔壁桌。

散场结束前去了趟洗手间，恰好遇到隔壁桌的年轻姑娘撑在洗手台上要吐不吐一脸难受，旁边的保洁阿姨还让她回去喝一些茶解酒。

再回去时。经过听到隔壁桌在讨论接下来去KTV进行第二轮，还念叨着去洗手间的新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那被劝酒的姑娘看起来很年轻，眉眼间还能看出刚入社会的青涩与稚嫩，结合“新人”推测大概还是实习生。

在初入职场程清宁也遇到过这样让人厌恶的劝酒聚餐，她的视线短暂失焦了下，让自己桌部门的人回家注意安全。

折返洗手间时，在洗手台的女生身边已经有了“同伴”，将她扶稳靠着洗手台站好：“嘉音，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头很晕。”被叫做嘉音的女生摇摇头，“我想回去了。”

“才吃完饭就走那怎么行？他们已经准备去唱k了，你第一次聚餐就半途回去，以后指不定怎么给你穿小鞋，到时候不给你盖实习，很恶心的。”

“没事的别怕，你跟着我，我们进去坐一会就走。你就不要再喝了，让你喝你就装肚子痛。”

“姐，我真的不行……”她摆手要拒绝，可那同事已经打算半推半就将人拉回去了。

两人跌跌撞撞的，一下就撞上走进来的程清宁。

“对不起啊。”那同事要绕过，程清宁正眼看到她扶着的女生脸色红润，皱眉一脸难受，是抵触的情绪。

“jiayin？”她叫出女生的名字，做出很惊讶的表情，同时又带着几分训斥，“你怎么在这里，还喝成这样！”

“呃？你认识她？”同事懵了。

“我是她姐姐。”程清宁面不改色扯谎。

“哦哦。”同事不疑有她，解释道：“我们今天部门聚餐，给嘉音办的欢迎仪式，一高兴她就喝多了。不过也没事的，都是认识的人很安全，姐姐你放心。”

“她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跟我说安全？”程清宁好看的眉收拢，气场压低了几分，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我要带她回去休息。”

同事犹豫不决，嗫嚅道：“可是姐姐……我们还在聚餐……她现在回去万一主管以后给她穿小鞋影响工作。”她说完轻摇了下路嘉音，将去留决定权交给她。

眼看着小姑娘迷迷糊糊已经闭上眼睛，现在又被人摇醒。

尤其是她同事还说：“你姐姐要带你回家，ktv你还去不去啊？”

程清宁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就穿帮了吗。

可仔细一想，若是被正主揭穿，也只能尊重她人命运了。

与她对上视线后，对方先是眨了一下眼睛，明显懵了一下。

过了两秒，她伸出手，揪住程清宁的衣角，往前走了两步。

她脚步踉跄，程清宁下意识伸手去扶她。

“姐姐，我要回家。”叫她‘姐姐’声音软软的，漂亮的黑眸因为酒精更加楚楚动人。

程清宁微怔，大概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配合一个陌生人，这样的信任让她心尖感到好似有羽毛抚过。

她理所当然地扶着对方走出餐厅。

但也只是走出餐厅，走出一小段距离，她将人扶坐在路边的石凳上。

换作认识的人，不用考虑她都会选择开车送对方回家。

可面前的人毕竟不认识，怕自己提出来，让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害怕。

坏人不分性别，有戒备心终归要好些。

“我帮你叫车，你去哪里？”

对方报出‘京南大学’，还住校，果然如她预料是刚出来实习的学生。

等待网约车的时间里，程清宁说了句：“妹妹，出来工作别在外面喝那么多酒。就算是同事也要多留一个心眼。”

“谢谢姐姐。”

车来了，她为对方打开车门，眼看着对方坐上车。

在关门前说：“装醉的演技还需要提高。”

随后她在对方的瞳孔地震中关上车门，目送网约车渐行渐远。

她扬了扬唇，知道装醉，看来还不笨。

只不过遇到烂人，装醉也不一定有用。

第4章

昨晚睡得不是特别好，加上午休在和客户谈事情，到了下午程清宁就有些昏昏欲睡。

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她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不知道躲哪去了，阴天让人懒洋洋的。

思考要不要点一杯下午茶，微信弹出来秦黎的语音通话。

“昨天不是说给你膏药贴么？正好今天顺路经过你公司，现在方便下来不？”一接通，那头的人开门见山。

“我现在下来。”

手头上没有要紧事，走几步还能醒神。

她从公司大堂出来，就看到秦黎坐在电动车上看手机，脚踏板还放着一个外卖保温箱。

听到脚步声，秦黎从包里拿出来膏药贴，又从保温箱里拿出一杯饮品递给她。

“这个是店里刚研究的新品，牛油果味的，你尝尝好不好喝。”

秦黎经营着奶茶店，每次新品研发阶段都会很积极让身边的朋友“试毒”。

“谢啦，刚好我想点下午茶来着。”程清宁笑着接过，又看了眼脚踏板的保温箱，“有单要送？”

“对，有老顾客微信下单，就在前面一段的写字楼，不远自己送还省跑腿费。”秦黎说着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不下雨骑车还挺舒服，骑电动车快还省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