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她转危为安了吗+番外(104)
弟子们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出发去何处,只知道柳仙督也跟着他们收拾了行礼,听了这话,大家自然地把目光挪到柳仙督身上——柳仙督也不像是个害人的仙督啊,谁不知道柳仙督平时也不管事儿,对大家都挺好的。
何降荣也不打算瞒着他们了,直接开诚布公道:“不是柳仙督,这次带路的人还有魔界……右护法狄沧。”
“我去,狄沧?”
“右护法?那个杀人如麻的右护法?”
“他个右护法怎么有空带我们?不是阴谋吗。”
“为啥不是宣云姐姐,我不想见到他,那感觉可太瘆人了。”
众人捂住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彼此从同伴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慌。
那可是狄沧啊……
“够了,既来之则安之,你们是岳安的弟子,有一天要站出来成为栋梁的,别都这么没出息。”何降荣严厉出声,“所以说,尽可能在完成游历任务的同时,活下来。”
活下来吧。
不仅仅是你们。
“柳兄。”何降荣郑重地递给他一物,“曾经狄沧还在岳安的时候,曾留下一物,我在此物上设了法障,如果他在此次过程中发疯,你可此物吸引他注意……如有必要,可以靠着此物杀了他。”
最后那些话,何降荣几乎是用气音说的。
内阁众人在与魔界交往时从来都不肯接纳狄沧,不向好脾气的宣云,这位右护法不久前才中伤过岳安中人,况且此人听说心术不正,常常以杀人虐待人为乐子。
这样一个情绪不可控,疯疯癫癫的魔族人士,大家怎么敢接纳他?
如果不是扶锦君默许,估计人们早就冲上去把他绑了。
杀了他。
如果他们在路上真的爆发冲突,这个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因为本来也是岌岌可危的组合,他们俩积怨已深,就算互相伤害,大家肯定也会觉得是狄沧对柳仙督下手。
柳仙督只需要合理“正当防卫”,就能光明正大地除掉对方。
何降荣都为对方想好了,两人解开心结最好不过了,如果解不开,就杀了狄沧吧。
和解,或者去死。
·
这天,所有人都来送他们离开岳安。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狄沧无所事事地扫过人群,目光过处,许多弟子都鹌鹑似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狄沧:呵呵。
可是他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宣云的身影。
仙医处,宣云似有所感地挣扎醒来,她一把拽住仙医的胳膊,言辞不明地来了这么一句:“小心,魔界,有,告诉狄沧,小心那……”
这位仙医恰好是个耳背的,正常的话语都听不清,更不论她的胡言乱语了。
仙医:“啥?你说啥?”
宣云:“小心……拥宝地,此……处有歧龙。”
尽职尽责的左护法梦中都不得安生,她好像要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才能安心一样,连梦里都在算计,算计着算计着,这位左护法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让狄沧带路是没错,但问题是狄沧中途有几年去闭关了,而就是在那几年,自己把某位专克狄沧的魔物封到了拥宝地,而这地方恰好是个近道,还是除了狄沧,魔界人士都自动避开的那种路。
狄沧身上是有本事在的,哪怕走这条路也不会惊动封印,但是如果是很多的仙界弟子呢?一队毫无魔气的外族人士,怎么能活着离开此地?
按照宣云对狄沧的了解,这家伙多半也不会走正路,为了折磨弟子们,他很可能会走这条很难走的路。
意识模糊的宣云没能力施法联系到外人,只能在此再次说了几遍关键词,希望仙医代为传达。
哪怕仙医听不到,也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大事,他连忙认真听了会儿,得出个结论——没听懂,就听出“危险”和“拥抱”四个字。
也不敢不报,仙医只好把这话传给了学徒,让他告知内阁。
学徒又将话传给了同伴,同伴又……
传来传去,传到何降荣那里时,短短四个字演化为了很长一句话——魔界右护法宣云说,魔界有个地方很危险,要想全须全尾地通过,得彼此抱着对方才行。
“居然有这样的规矩?”
满脸写着“我怎么没听过”的何降荣皱起眉头,虽然不信,还是偷摸摸把话传给了柳仙督和岳安弟子,因为想要排挤狄沧,所以他没有和狄沧说。
当然,说了狄沧也不会懂。
因为关键的地名被忽略掉了,所有岳安人都不知道,魔界有个地方叫“拥宝地”,那里封了恶灵亡魂不计其数。
狄沧不知道的是,不仅仅是那些,还有宣云亲自封下的歧龙。
所以,当大家真的被狄沧拐到拥宝地时,还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柳仙督下意识地觉出了一丝不对,连忙去看带路的狄沧——狄沧虽然带着点坏笑,但丝毫没有要做好防备的打算。
因为活的比较久,见得比较多,柳仙督对危险有直觉的感应,他总觉得这地方封了个危险的魔物,但看狄沧,好像也没那么危险的样子。
“可以绕路吗。”柳德润问,“此处危险,我们尽量还是绕过为好。”
狄沧一摊手:“不危险,我出入魔界都爱走此处,人少,清净。如果你们不喜欢走这里,就自己去探路呗,大路在很远的地方,得兜很大个圈子,如果运气不好,有什么魔族人士袭击你们,我可不会站出来解释。”
这应该不是装的,柳德润收起目光,沉默地把所有人护在身后,一个人率先去探路。
“我带队,我在前面。”
狄沧不喜欢被人罩在身后,尤其是对方……是柳德润的情况下。
柳德润强行地用剑鞘拦住他,凝重地摇摇头:“就让老夫先走吧。”
狄沧一愣,没有反抗。
他在岳安做弟子的时候,行为端正,向来没有违抗过他师父的命令。
当然,堕魔后的这些都是后话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恍惚又回到了从前,从前做乖徒弟的时候,光明伟正,唯师父是从。
他的师父很倔,他也很倔,但他还是愿意听对方的话,哪怕对方可能做的是错的。
“狄沧师兄,你为什么这么听你师父的话?”
“因为他是我师父,仅此而已。”穿着白衣的师兄温文尔雅地对远处的师尊一笑,抱着剑跟了上去,“不说了,我要去找我师父了,今天还得跟他去下山游历呢。”
他们好久都没在一起游历了吧。
此刻浑身戾气的狄沧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柳德润已经率先带队走到了最前面,而他却下意识地没有违背对方的命令。
“别以为你曾做过我师父,我就要永远听你的话。”狄沧不满,赶了上去,“都说了这是魔界,我带路,你逞什么能?”
柳德润默默回头,声音很轻,“不是因为你我师徒一场才需要听我的话……我又何尝没有听你的呢?”
他指的是曾经在岳安的时候,狄沧出关时第一时间去联系他的时候,他没有设防便义无反顾地去见了对方——哪怕对方谋划的是拉扶锦君下马的罪事儿。
他东方仙督柳德润,一身正气无愧天地,满心后悔之后俯下身第一次听徒弟话,就被对方坑了个体无完肤。
他说,我又何尝没有试着去听你的呢?
狄沧收回手指,没什么异议地跟在了对方身后,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害了对方。
他俩之间不应该再被师徒身份捆在一起了,以前的旧事拎不清还不完的话,就不要再做捆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