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苍兰与木槿花(3)

作者:云深月朝 阅读记录

“你要多少钱?”身后的声音很低,增添些许哀求:“多少都行,麻烦你……不要说出去。”

陈绎心这才转头,长发遮住唇边:“钱?”

她问:“我要多少都行?”

南云知仍然攥着她,诚恳点头。

也是,对豪门大家族来说面子比命和钱更重要。

陈绎心扯回裙摆,银白企恶君羊易乌儿儿七舞尔吧宜色鱼尾晃动,衬着精致妆容的五官,宛如一把剑刃,狠狠刺穿南云知胸口。

女人忽地心跳如鼓,血液在耳内循环倒流。

“你走吧。”陈绎心像啃了西瓜的嘴唇动动,扯出笑意:“我不会说出去,放心,也不要你的钱。”

凭心而论,她并不是坏人,骨子里并无多少作恶心思,人前冷淡的南大小姐低声恳求,她的自尊心突然被填满。

那天晚上,掌心里柔软黏腻,湿润且汹涌,血脉贲张的画面勾勒在脑海中,沉浮飘摇着。

不想再为难。

宴会还没结束陈绎心就打车走了,回到情月,换回T恤和长裤,坐回属于她的位置。

今晚的鼓点异常亢奋,几乎盖过主唱的歌声。

下了台姜浣便抱怨:“绎心你吃兴奋剂了?”

周懿干笑两声:“明明是吃春/药,发/情期。”

陈绎心举起鼓槌从她后脑敲下去:“狗嘴吐不出象牙。”

“哟哟哟,还不承认的咧!”周懿捂好脑袋:“少女情怀总是诗,没关系,露水情缘也是情。”

手再度举高。

周懿破罐子破摔,昂起胸脯撞她:“来你敲死我!”

陈绎心迅速把鼓槌竖在两人中间,嫌弃道:“女女授受不亲,直女更不行。”

姜浣一下笑得特别大声。

不为别的,只不过陈绎心在她们四个人中性子最沉,沈梦涵私下总说她情绪过于稳定。

什么叫过于稳定?就是大难在前还能笑笑不做声,继续干眼前的事。

高三的时候,陈绎心可以练鼓练到门禁结束,班导和宿管阿姨打着手电抹黑去练习室找她,她却说“我还有一面谱子没练完,你们再等我半小时”。

姜浣蛮佩服的,有种风暴中心的致命宁静感,并不是冷漠,单纯的稳,稳得像AI。

所以陈绎心被周懿说急了,也会报复性毒舌。

倒有点好奇她那天带回家的女人是何人物。

但姜浣没真放心上,圣诞节快来临,情月想弄个主题活动,做为常驻乐队的主唱担子重大。

连带着所有人都被发配了任务:联手改编圣诞曲。

陈绎心是鼓手,任务相对轻松,却还是在回家后认认真真修改细节,不知不觉改到凌晨。

窗外的月色像白开水,被云缭绕,雾气朦胧。

她走去阳台,空气微微苍凉,深秋时节的南城昼夜温差大,晚上站在室外得披件外套。

明天休假日,陈绎心泡好了咖啡打算通宵,再在灿烂的白日睡得不省人事。

咖啡徐徐上升白烟,走廊灯随烟的方向一盏接一盏亮起,陈绎心捧着杯子,看见南云知森白冷然的脸徒然出现在楼道,似那黑夜悬挂却无处可逃的月亮,在枝头颤颤巍巍。

她没想过她们还能相见。

南云知发髻松散,几缕鬓角贴在颊边,天水蓝的礼裙下摆大片污秽,甚至赤着双足。

“你这……”陈绎心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干脆让开身把人放进来。

对方转动眼珠,疲倦而虚弱地说:“谢谢。”

陈绎心:“……”

她关上门:“不用谢。”

南云知的鞋在手上,鞋跟沾满泥水,扣条也断了,她抬手看一眼,又厌恶地丢到门边。

陈绎心从柜里找出湿巾,很自然地单膝跪下,替她擦脚。

作者有话说:

=v=

第3章

◎“走吧带你做自由的风”◎

皎白的双足此刻破烂不堪,指甲缝是黑的,水肿和伤口混在一块儿,瞧着惨不忍睹。

陈绎心扯开湿巾小心擦拭,手骨被顶灯照出阴影,擦完她又拿出指甲刀,将指甲修剪好开始清里面的泥。

南云知只是沉默地凝视一切,凝视陈绎心印了浅浅光圈的发顶以及扯纸的骨节,难免想到那夜荒唐。

下意识挪开视线,她看见自己又湿又脏的裙摆,屋子很整洁,眼下却被踩得一塌糊涂。

南大小姐不自在:“我会帮你扫干净。”

陈绎心拆开碘伏棉签涂到伤口上,然后抬起脸,平静得像汪清泉:“不用,你先去洗漱吧。”

她不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荔景北苑。

她一时间也没想过要说。

可等南云知洗完澡,陈绎心拿衣服去时,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在这?”

南云知捧着衣服没吭声,默了半晌关门换衣服。

陈绎心没追问,替她泡咖啡,泡完乍然想起,南家大小姐应该不会喝速溶的咖啡。

她又把咖啡倒回自己杯子,去冰箱拿矿泉水。

于是南云知再出来,陈绎心便在烧热水,咕噜咕噜的,热气腾腾,将小屋氤氲在雾中。

南云知趁机打量屋内装潢,很狭窄,甚至没有南家老宅最小的厨房大。

望了一圈,见成堆乐谱中立着一把黑红相间的吉他,她问:“你学音乐的?”

陈绎心顺着视线望去,“嗯”一声。

南云知:“弹弹。”

“现在?扰民啊。”

“……”

话虽如此,陈绎心却还是把吉他拎了出来,吹掉灰:“你想听什么?流行?民谣?”

南云知也不懂:“随便什么都可以,但……不扰民吗?”

“小声点就好。”

她坐到沙发上,拿拨片调试好玹音,然后开嗓。

只想对你说一生,有温度的情话。

用你的长发捆住我流浪的生涯。

晚风经过你指缝忍不住沙哑。

别再哭泣啊,我带你回家。

这一次冗长的梦境,就别再醒来吧。

梦里花开叶落与你一起长大。

但愿别再错过你,最好的年华。

你的风花雪月和春秋冬夏。

如果再早一点,能够遇见你。

让你进驻我的世界和生命。

如果再下一世,能够遇见你。

但愿名正言顺与你百年修行。

唱到这陈绎心没再继续唱下去,抱着吉他对南云知说:“你今晚不回家吗?”

她的笑很淡,她好像一直都这样,在南大小姐丰富的知识海洋中,有个成语叫人淡如菊。

橙黄暖灯覆满客厅,将女生的眼睫毛拉得很长很长,落在眼底形成一片水色阴影。

南云知望着她,心口炙热,涌动的那股热气蒸腾而上,她忍不住开了口。

“这个生日宴,表面是生日宴,其实是联姻会。”

陈绎心随意拨弦的指头刹时停住,琴声也戛然而止。

南云知深呼口气,一次性说完:“南家近几年,其实在走下坡路,我父亲想通过联姻拯救家族企业,你知道的,豪门之间的爱情不过是另一种金钱交易,最多相敬如宾……”

“……可我偏偏不想。”

陈绎心意外抬眸:“不想什么?”

南云知回看她黑凌的眼珠:“不想和不认识的男人睡觉,结婚,生子,不想被家族制衡,我在南家待得每分每秒都无比窒息,我想逃,想走出这偌大的樊笼。”

陈绎心沉默十秒,笑道:“不想和不认识的男人睡觉,却会跟不认识的女人睡觉吗?”

南云知:“……”

察觉到自己耳根微烫,她试图辩解:“那晚是意外。”

陈绎心一下就笑了。

其实她长得很柔软,笑起来的时候甚至略显妩媚,唇角上扬,眉眼弯弯的,灿烂又明朗。

南云知觉得她好看,比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像兑入咖啡里的牛乳,将整杯暗沉苦涩散掉,变得醇香浓郁。

她不喜欢喝咖啡,却很喜欢喝牛奶。

陈绎心笑完正经起来:“那今晚呢?也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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