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第十年(55)

作者:杨尘微 阅读记录

可经历了这么多,见证了多次至亲离去,她真的无法做到不去阻止纪秉怀参与调查了。

“小陈说的不一定准确啊,她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纪秉怀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首先我还没决定一定要去了解税案的事情,其次企业缴纳税款这件事,她作为一个企业经营者肯定是不想引起公众和稽税机关的关注的说话自然是向着自己那个阶层的人的——”

“再说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相信她的话,她和你的关系难道比我们父女还要亲近?”

纪秉怀并不信女儿的话,他自认为生活经验丰富,许多时候都会选择坚持己见。因为行的是向善之事,纪母以及从前的纪惜桐,都觉得这是种因理想而生的坚定。而此刻的纪惜桐却只觉得他刚愎自用。

长久的沉默中,父女两个陷入了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嗡的一声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被困在恐惧中的纪惜桐在刹那间解脱了。

她接起电话,轻轻说了声喂。

陈郁干净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哭了?”

纪惜桐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没哭。”

陈郁没和她争辩,只道:“我已经快到叔叔阿姨住的小区了,还有五六分钟就到了,你等等我。”

她的话给纪惜桐吃下了一枚定心丸,委屈和不安都在慢慢消散。

有时候心爱的人一句话就能带给彼此莫大的力量。

电话那端的陈郁还在讲话,她劝纪惜桐不要着急,不要害怕,她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门铃响起,纪母开门迎她进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陈郁微喘着气推开门,身影被明亮光线模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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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抱紧我就不难过了。”◎

室内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纪母早就听到了房间内沉闷的争吵声。

父女两个都不喜欢尖着嗓子吵架,他们的争吵听着更像是一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的争辩。

陈郁进门的刹那,纪母仿佛看到了救星。

她们还未来得及对话,陈郁便在纪母的指引下推开了房间的门。

光亮涌进来的刹那,纪秉怀微眯眼,循着纪惜桐的视线侧身。

“抱歉我来晚了。”陈郁缓了几秒开口,像是在向纪秉怀致歉,又像是在让纪惜桐宽心。

她走得太急,长款风衣又很碍事,上楼时候她干脆脱下披在自己的小臂上。

纪惜桐只望了一眼就知道她是跑着上来的,心底的歉疚感更浓重了。

“今天有两个比较重要的会议,我没接到惜桐的电话。”陈郁往里走了些,立在纪惜桐身侧,好让纪母也进来。

门被纪母阖上,短促的声响很像一声叹息。

熟悉的身影拢了下来,纪惜桐刚要抬首,陈郁的风衣便落在了她的膝头,遮住了她的小臂。

纪惜桐明白她的意思,陈郁在暗示她不要说话,剩下的一切都交给她。

三个女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纪秉怀身上,恍然间,他产生了种受人审判的错觉。

这种气势被压了一头的感觉很不舒服,纪秉怀靠着工作台,手臂往座椅的方向挪动。

等到纪秉怀拽过椅子坐下,陈郁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们大概聊到哪里了?”她问。

纪秉怀圈着胳膊默不作声,纪惜桐见状,浅声道:“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长久压抑着喉头的哽涩感使得她说出第一个字时声调就显出不符合往日的沙哑,陈郁望着她的神情,推测她应该说出了关于车祸和死亡的事情。

结合纪父的反应,陈郁大概明白纪惜桐为什么会这样难过了。

贴着身侧人的那只手小幅度动作,在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温柔地拍了拍。

纪惜桐垂眸,藏住了眼底的泪光。

“泉镇的骗税已经猖獗到了您难以想象的程度了。”安抚好纪惜桐,陈郁看向正在喝茶的纪秉怀,“如果我的推测合理的话,可以说是整个堰市的骗税已经猖獗到您难以想象的程度了。”

“空口无凭,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纪秉怀搁下茶杯,反问道。

“从近期和泉镇的合作发现的。”陈郁即答。

纪秉怀不语,静待着她的解释。

“友仁的纸面数据只有一家大型加工厂,但当我的订单拉到超过它自身产能的几倍时,友仁依旧能接单。”陈郁停顿了片刻道,“这意味着,它要么是私自建立了多家没有合格资质的工厂,要么意味着它将订单交付给了各家代工厂。”

“友仁是明面上堰市最大的罐头生产商,除了和它合作,我还联系了堰市其他生产商。通过和它们合作大概能推断出堰市整体的产量。”

听着她的话,纪秉怀捏着茶杯的手一紧:“如果要数据准确一点,你岂不是和堰市的其他罐头企业也合作了?”

陈郁没有否认他的猜测,只是道:“您听我继续说。”

“在一定的时期内,原料、市场、商品产量这紧密相连的三者应该是在一定范围内波动,尤其是这样的食品行业。”她道,“陈氏实业对于原料供应范围内的数据还是较为准确的,我查阅过了很多材料,加上相关上市企业的税务公示——”

“再结合堰市出口方向的数据,很显然它们的产能和原料市场的供应明显挂不上勾的。”

纪秉怀也大概了解一些财税方面的政策,知道堰城大多数上市公司都不会公布应交税费的发生额,中间的资料查阅和计算都需要耗费相当大的时间和精力去推算。

陈郁经营的一诚,甚至包括陈氏都和它们没有利益冲突,这样做显然是得不偿失,甚至是纯属瞎操心。

他凝视着陈郁,似乎是想看透她做这一切的根本目的。

纪母不了解这块,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她大致明白了一点:这当中的运作应该存在数据造假。

“所以说,它们其实根本没卖出过那么多货物?”纪母道。

“是了。”陈郁浅笑道,“这些程序当中最可操作和对于它们而言获益最大的就是骗取出口退税。”

“我这只是从食品方向入手推测的,其实服装行业才是大头,但是那方面的数据我很难找到。如果对比同等级的地级市,有这样繁荣商贸市场,那堰市一定会是首屈一指的经济强市,但是……”

纪秉怀明白她的意思了,捧着茶杯的掌心感知不到温度了,他蓦的觉得周遭很冷。

如果真的按照陈郁分析的这样,那么堰市这些企业背后的利益链将会是无比庞大的。

庞大到可怖。

“你为什么会查这些?”纪秉怀轻咳了声,“你和你爸的公司,显然不会和他们产生什么利益冲突。”

陈郁并未过多解释,她只是笑:“我就是无意间发现的,所以当您说要去泉镇时就想起了这件事。”

纪秉怀的记忆力很好,他记得自己在席上曾经试探过陈郁,问陈家和泉镇那边有没有商业合作,陈郁当时给的答案明明是否定的。

这样一来,时间线是完全对不上的。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纪惜桐崩溃而沙哑的声音:

“因为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果一切都按照既定方向发展,那么我会死在二零一三年六月三号的晚上。”

“你如果坚持查下去,我们一家都会死。”

纪惜桐所描述的死亡场景慢慢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渣土车似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撞上了自己的黑色大众。

火光在幽暗雨夜里散着萤萤的光亮,鲜亮且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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