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的大太监+番外(25)

作者:三大妈 阅读记录

沈峰看了看在墙角颤抖的姑娘,咬着牙说:“又害了一条无辜性命。西厂和那些蛮横盗匪有什么区别?!”

桑葚拍拍他的肩,“多行不义必自毙。且看西厂还能再活几日。”

沈峰似是想起了什么,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百姓讨厌他们西厂甚至超过了东厂。江湖高手的目标也都是西厂那些狗东西,活该!”

他又看向那个脸色煞白的姑娘,问:“这个姑娘怎么办?”

桑葚说:“先带回去吧。”

沈峰点点头,“咱们做事的,还是要问出点什么来。”

桑葚没说话,前去扶了那位姑娘,可手还没碰到衣裳料子上,就被那姑娘狠狠甩了一巴掌,“坏人!你们这些坏人!你们这些贼子,你们这些走狗都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死了到地狱去阎罗王都不收你们!”

那姑娘眼里流出的仿佛不是泪,而是血。

她笑了起来,泪与血从眼眶滑落,她忽然猛地从地上拾起,往墙上撞。

桑葚意识到了什么,可还是晚了一步。她没能拦下那个姑娘。

本该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却死在了这样寂寞无声的夜里。

桑葚低下头去,眼圈红透了。

她为什么没能拦下?为什么?

沈峰见怪不怪,叫几个兄弟将这两人的尸首先送去东厂,又与桑葚说:“死了没法交代了。咱们今天这差办的不好。”

“好与不好又如何,人都没了。”

在东厂做事的每时每刻,她都觉得自己是无情的。

尤其是这一刻,她更冷漠无情。

东厂的首要目标是京城里的每个士大夫,是皇帝的每位臣子,包括王公贵族,江湖走向。天底下,就没有东厂得罪不了的人。人人都得罪了,还在乎得罪谁么?

回了东厂交差,桑葚听了一顿训,随便吃了点就回去歇着了。

东厂都是大通铺,番子和番子挤在一块,有点权利的要么是单间,要么在外头置办了宅院。桑葚也在外头租了个小院子,每天下值就回去了。如今年岁越大,她就越发小心。

星月交辉,范照玉走上台阶,进到乾清宫里头。

赵邝在榻上盘腿坐着,手里刚放下一本请安折,他连头都没抬,语气里更是听不出什么喜怒来,只是例行公事的问:“近来可有什么事?”

范照玉呈上东厂这几日的汇总,说:“幽王似乎不太安分,私下招兵买马,嫌疑大的很。武家、武家嘛。就很难说了……”

赵邝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他问:“怎么个难说法?”

范照玉低着头,鼻梁被阴影遮去,“东厂的干事们探查到的结果,武春似乎有收受贿赂、也有私吞军饷的嫌疑。前几日,刚从杭州置办了一套宅院,这宅院来头还不小,光是占地面积都比王府大了。”

赵邝坐在这个位置上思考的事情很多,武春收受贿赂的事情他不是今天才知道。

他“嗯”了声,没多余的话。

范照玉心里头冷笑,还是不信他啊。

在万岁爷心里有一杆秤,这一杆秤的天秤自然是更倾向武家的。毕竟,武忠手里握着的是兵权。

万岁爷有那个心除之而后快,可惜的是,武家能那么容易扳倒么?

“前朝余孽还没处理干净么?”赵邝一页一页翻过去,心里正掂量着孰轻孰重。

“回万岁您的话,江湖上刀光剑影,快意恩仇,谁又晓得谁是谁的敌人呢?”

赵邝冷哼一声,将折子狠狠拍在桌上,明着敲打范照玉,“如此编排朕,实在可恶!加重人手,一定要把那些个胡乱编排朕的乱臣贼子清剿的干干净净!清剿不干净,就提头来见朕!不要以为朕怎么不了你!”

赵邝盯着范照玉,眼神里的冷意隐隐约约,连烛火都摇曳的停不下来。

“皇上息怒,臣遵旨。”

范照玉行了礼,敛下眸中狠意。

皇帝在江南的事,谁不清楚?喜爱美色也得有个度,可万岁爷是肥瘦不挑,被百姓诟病实属活该。

……

翻来覆去,武英柔又失眠了。

她睁开眼睛,殿中黑洞洞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的干干净净。可在那抹黑暗里,她瞧见了桑葚。

她抹去眼角的泪珠儿,慢慢从榻上起身,她捏着眉心,脑子里一团乱麻。家里最近催促的越来越紧,要她早日怀上龙嗣,这样就能让武家的地位更巩固。可是她的父亲,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

她就真的只是一颗家族棋子么?

婚姻不能做主,孩子不能做主,生死也不能自己做主!

她恨透了这宫里的一切,也恨透了赵邝那副虚伪至极的恶心面孔!

她甚至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会动情的人。

可偏偏就在桑葚离开后,她的心仿佛空了一块。

这种感觉越是强烈,她就越发控制不住的去想念她在的每时每刻。

为什么?

她记得前几日在玄武门看见过她,棕马上的人目光沉稳,在几个番子的追随簇拥下而行。番子们在讨好、在阿谀奉承。

她变了。变得有了锋芒。

这样的她,很好。

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她的心就乱了套。

听见响声的沙棠急急忙忙的进来,担心的问着:“娘娘可是又梦魇了?”

“沙棠。”武英柔紧紧握住沙棠的手,手心的细密汗珠像被水洗过,她扑在沙棠怀中,抽噎着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渴望过离开这里!我从来没有这般渴望过!”

“娘娘……”

听着怀里人的抽噎之声,沙棠的心揪成了一块,她忽然记起了桑葚同自己说过的话,她眼里有了坚毅的肯定来,“会的娘娘。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带娘娘离开这里。”

又是一轮新月挂在天上。

朝中又在悄无声息的变化。

每天黄昏,桑葚都会站在东安门前的下马碑石旁,抬头看夕阳落下的模样。

她好像是看见了遥不可及的永寿宫。

可她知道,那也只是宫里头最不起眼的一角屋檐。

东厂设在东安门北,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这里有宦官,也有锦衣卫。

现在的她,不过是尘埃。

“又在瞧什么呢?”沈峰拍了下桑葚的肩,咬了口牛肉干,他早饿的不行了。

“没瞧什么。”

桑葚摇摇头,收回了眼神。

沈峰爽朗笑着说:“哥几个晚上吃酒去!你去不去?那家的食肆新开的,老板娘人可漂亮了!”

“不了,我还要回去喂猫。”

“你呀,当真是把猫主子宝贝的紧。”

桑葚笑了笑,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柔声道:“有它在,我不孤独。”

第24章 白驹过隙(三)

“元宵。”

一声猫叫,元宵从床榻底下钻了出来,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桑葚的小腿,喵喵喵叫个不停。

元宵比之前长大了一点点,但还是小小一团,爱干净的很,喝一口奶就要洗一把脸。

桑葚去灶房煮了点鸡胸肉,撕成碎末,放在元宵的小碗里,元宵急的在碗边来回打转,叫声愈发大了。

桑葚揉揉元宵的小脑袋,“快吃吧,饿一天了。”

元宵像听懂话一样,喵了声才卧下来吃了。

桑葚又去给元宵接了些水,放在一旁。

吃饱喝足,元宵又来蹭桑葚了。

桑葚将元宵抱入怀中,疼爱的亲了亲,猫猫身上奶香奶香的,“明天给你吃鱼肉。”

蓝色的玻璃珠子像夜里的星星,元宵懵懵懂懂的伸出粉嫩的小爪子,在桑葚胳膊上拍了拍。

桑葚笑起来,又与元宵玩了一会。

这可能是一天中最解乏的时候。

天还熹微,桑葚就去东厂上值,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都一一禀告给范照玉,不止这些,还有东厂里发生的事。

范照玉和言丙都那么忙,自然不是事事都能顾及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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