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有人在等我(30)

作者:雲程 阅读记录

对面的店小,加上新开业,手忙脚乱,时常忙不过来,因此也会有不少食客转而走向祁许二人的面摊,加上老主顾的光顾,日子也算能维持下去。

但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朝歌。”许朝歌正在准备明天的食材,祁牧野将她转过身来,双手展开,欣喜道,“瞧瞧,我这一身怎么样?”

祁牧野换了一身男子的服饰,湖蓝色的外衫,头发全挽了起来,人中上贴了一撇滑稽的胡须。见许朝歌看向自己,忍不住笑开了嘴,嘴唇上的假胡须因为肌肤的舒展,掉了一半,垂在嘴唇上,随着呼吸飘动。

许朝歌扑哧一声笑弯了腰,趴在祁牧野的肩膀上缓了好一阵,这才抬起头来,观察她变了性的姐姐。

“你怎么突然想起穿这身衣裳?”许朝歌撕掉祁牧野半落的胡须,再次仔细打量,“还是没有胡须的好看。”

她摸上祁牧野的脸颊:“就是这脸蛋太嫩了些。”

祁牧野眯着眼,任许朝歌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滑动着。

“没办法,我天生丽质,不用一点装饰,还是比一般人要好看。”

许朝歌嘁了一声,手指点点祁牧野的鼻尖,嫌弃道:“真不害臊。”

“你还没说你为何突然要穿这一身呢!”

祁牧野睁开眼,眼中带着十分的认真:“这几日我们所受的欺负,想必你心中也是不舒服。思来想去,我觉得他的话也不无道理。眼下这大铭,男人确实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古往今来,失了顶梁柱的家庭总会受到不公的待遇。江姨在的时候,她还可以揽下一切,扮演许叔的角色,充当家中的顶梁柱。现在江姨不在了,该由我承担这份责任了。我在尹江的时间不长,大家都不熟识,若我扮作男子,在生意上撑门面,我们的生意会好做一些。”

许朝歌转过身,将食材收拾好,放入筐中,这才转过身,带着同样的认真盯着祁牧野。

“姐姐你可还记得,你跟我说过,只要我足够努力,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样,女子也能做到男子才能做的事情?”

“我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跟你说的那些,面对这些正人君子倒还有些道理,但眼下我们面对的是那些泼皮无赖,我们就算有满肚子的大道理,人家就是不听,又有何用?”

“怎会无用?读圣贤书,为的不仅是与圣贤之人相处,更重要的,是将圣贤思想广播天下。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义经,若我将自己心中的道义说到他人的心坎里,他们又怎会不认同我?”

“哦?那你心中是早有对策喽?”

许朝歌洋洋得意,俏皮道:“那是自然!”

祁牧野一手拉过许朝歌的腰枝,拉近:“什么方法,说给姐姐听听。”

许朝歌用手指点开祁牧野的脑袋,故弄玄虚:“明日你就知道了。”

祁牧野不依不挠:“什么办法,还不能和我说吗?”

许朝歌抬腿走回房间,还是那句:“明日你就知道了。”

祁牧野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今日知晓与明日知晓,又有何区别?”

许朝歌嘴角含笑,伸出手指将刚才的胡须贴了回去,按着祁牧野的额头拉开距离:“姐姐,男女有别!”

祁牧野眉毛一挑,将她打横抱起,戏谑道:“你我相处这么多年,怎的突然就男女有别了?”

许朝歌勾着祁牧野的脖子,手指不断摩挲着她唇上的胡须:“往日姐姐都是女子,今夜姐姐是男子,可不就是男女有别?”

祁牧野将她抱回屋内,安躺于床上:“我不跟你争辩,你读书多,我说不过你,还是早些歇息吧,我倒是要看看明日你想出了什么法子!”

许朝歌:“姐姐不睡吗?”

祁牧野斜了一眼:“男女有别,我怎能和这般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睡在同一张床上?”

她直起身,语气特别浮夸:“我啊,还是睡地上吧!”

许朝歌嘴角含笑,勾住祁牧野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使她倾倒在自己身上。

祁牧野:“我说你真的是不知道轻重,若我一时不注意,压到你哪儿了可怎么办?”

烛火摇曳,勾勒着两人的侧脸,胶水已没有粘性,又脱落了一半,垂下的一侧蹭着许朝歌的唇珠,随着说话的动作不断摩擦。好像,蹭得心尖儿痒痒的。

许朝歌眼波流转,快速瞥了一眼祁牧野眼中的自己,撕掉那一半胡须,藏于手心,轻拍祁牧野的脸颊。

“睡觉去。”她催促道。

“知道啦,许大人!”祁牧野无奈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宠溺。

烛火依旧在床头跳动着,许朝歌捏着薄被,偏头注视着那摇曳的烛火。

今夜,有些舍不得吹灭它。

-

次日,对面的小摊竟突然涨价,局势反转,祁许二人的面摊倒成了便宜的那个。有了对比,路人也更愿意到她们的面摊光顾。

许朝歌早就料到,前一日就准备了足够的食材,不至于手忙脚乱。

“来!”趁难得清闲,祁牧野搬来凳子,坐到许朝歌身旁,“现在可以和姐姐说说,你是怎么让他们改变主意的吧?”

许朝歌绕着头发,不以为然:“昨日我就说了,将我心中的道义说到他们的心坎儿里,他们自然就不会与我作对了。”

“那你又是如何传播你心中的道义的?”

“那简单。”许朝歌与祁牧野面对面坐着,“那李尼虽蛮横无理,但极其孝顺。他娘亲将他拉扯长大,他对阿娘言听计从。他膝下有一十岁儿子,全家对他予以厚望,指望着他日后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但你也知道,商人之子不得参加科举,我将这其中利弊将给他阿娘听,老夫人在意孙儿的前途,自然会喝令李尼回家老老实实种地。”

“可村中田地尽毁,他们回去,又该如何解决他们的生计?”

许朝歌:“我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我许诺他们,在他们有了收成前,他们一家四口的吃食,皆可来我这领,一人一天两碗,总共也就八碗面,但他们还给我们的客人,可远远不止八人。加上我家中田地空着也是空着,我便与他们签了契书,将那几亩田地租给他们,待他们秋收,将蔬菜卖给我,给予我一些折扣当作租金。这样他们既解决了眼前的温饱问题,未来也有一条稳固的销售渠道,没人会拒绝。”

祁牧野顿悟,看着许朝歌欣慰道:“朝歌长大了,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许朝歌满脸春光,笑眯了眼:“那是自然,那么多书,我也不是白读的。”

日子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陆琦时常会外出寻药草,日薄西山才往城中赶。她懒得回家做饭,经常在城门口的面摊上吃上一碗汤面算作晚饭。之前没怎么在意,只觉得眼熟,谁成想,这位淡漠的女医师竟然是这面摊的忠实粉丝。

“陆大夫,这边坐。”

陆琦放下背篓,拿出手帕擦拭一番,这才坐下。

“你家婶婶的事,我很抱歉。”自那场大雨后,陆琦便一直在自己的铺子里收拾,今日是第一次出来采药。

祁牧野看向西落的夕阳,神色黯然。不久前,她便是在这样的落日余晖中与江姨重逢,只是几个月的光景,竟已物是人非。

“人各有命。”祁牧野叹道,“江姨辛苦操劳一辈子,早些离开,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不论是从旁观者还是当局者的视角,祁牧野都不愿江姨经历建宁三年的那个人间炼狱。

“多亏陆大夫,让我家婶婶少些痛苦,何来亏欠之说?”

“多谢祁姑娘的通情达理。”

许朝歌将面端了上来,周围没其他顾客,她干脆与二人坐在一起。

“只是有一事,祁某甚是不解。”

陆琦拿起筷子用手帕擦拭,点头道:“但说无妨。”

祁牧野:“祁某与陆大夫接触下来,不觉得你丝毫不懂医术,甚至,有些地方,与我在中原的大夫甚是相似,为何城中的大夫们却都说你不会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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