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姬不置可否，只是说了句。

“你要是真敬我，便将我写好点。”

吴国的皇帝只是微微垂首，倒是剪影真人应下。

“芸芸众生，都应敬重司道。”

容雪姬不想去管吴国的仙凡到底是如何纠缠，看那个大将军的样子，估计寻常的武道也牵入其中。

那又怎么样呢？不说史载这类桩桩事，连她自己都见识了不少，国家也好，宗门也好，家族也好。

总没有好下场。

人同人，仙同仙都有逾越不了的天堑，还别说字面上就不同的人同仙了。

“此事了，你等南晁百年之后，再生打算，我不阻拦。”

她本是对着吴国的那个皇帝说的，但只一片刻，便是向着剪影吩咐了。

好歹灵满多年，怎么如此窝囊。

剪影拱手。

“尊司道法旨。”

突然，剪影又新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好似猝然间出现在了皇宫内。

他抬眼看这着镇定的容雪姬，便安下心来。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呢。

然后他才发现，在容雪姬身旁一直静静牵着手，心思全在打量宫殿的少女散发着极为恐怖的灵力波动，同样是一双蓝色的眸子，脸上也带着冷漠的表情望向他。

这，方前只注意这人白色的头发，看着有些亲近举动，约莫是师徒。

直到此刻同样蓝色的眼睛，带着冷意望过来时，不是和姬司道一模一样吗?

这，这是姬司道的女儿。

剪影福灵心至，对着季泠之也拱手称。

“剪影真人恭送容雪司道，恭送小司道。”

被凌冽的冰雪沉浸的感觉倏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转瞬间，那个少女好似又成了无害的人了。

再抬头时，两人已经走远了。

剪影转头看着满脸愤怒的帝王，很无奈的同他说。

“妙玄，那位是当今执掌天道的六位大人之一。”

被称为妙玄的皇帝猛地掐住了这个不管不顾他，甚至连同着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他的男人的脖子。

“那朕又做错了什么。我的出生是错，我天生废体是错，我励精图治是错，你告诉朕，朕哪里错了。”

剪影真人看着这人冒出来的狠厉与决绝，又想到之前在受了那么多无视的情况下仍做了全足的准备，藏了好多的隐忍。

似故人之姿。

“妙玄，是这个世界错了。”

“不是吗？你不是正为此奋斗着吗？”

剪影轻轻抱住这个年轻的帝王。

剪影真人，少有的金灵根不修剑道，一手金凝术削城断影，杀得那年满城血雨腥风。

那年，师门同室操戈，师傅怒极，将四五个劣徒，统统清出门下，彻底断绝了往来。

活下来一个失败者吗，剪影真人。

他轻轻安慰着年轻的帝王，让他不要气馁。

“我会在你身边，见证你的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别怕。”

37 ☪ 第二十章

◎阿雪，你就是我的人间。◎

第二十章阿雪，你就是我的人间。

季泠之同她说了好几次了，实在是太值得回味了。

又说了一次。

“恭送小司道。”

“哈哈哈哈哈。”

“你看你看，我就随便学了一下你平时那脸，瞪了他一下。”

“他直接差点给我跪下了。”

“也就是我能感受到你好爱我好爱我，不然早给你气坏了。”

容雪姬看着少女一路叽叽喳喳的同自己翻来覆去的念着一件事，显然高兴了好久。

显然，她没有其他事高兴。

容雪姬将她拉了过来，还是那冷清的声音同她说。

“对不起。”

反倒季泠之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干嘛啊。”

“我都说了，我能感受到你给我的好多好多爱。你这样，都把我宠坏了。”

“灵根和心性会互相影响，这个我当然知道，这是之前年年的必考题。”

“而且，你想想，会有人捧着冰傻笑吗。”

“况且，到了后面的境界，灵根和人本性结合，才会有更玄之又玄的‘灵动’，大概就是你这样的情况。”

说着，还的轻啄了一下女人凑过来的脸。

“你看，你多么爱我，干嘛说对不起。”

“不许说。”

不是这样的，泠之。

我当然不会为这件事感到抱歉，我就是这样的，自然不会为我道歉。

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带你回白山了。

可你以前在白山，就没有这么开怀的笑过。

“泠之，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季泠之轻轻的在女人牵着的手心扣了一下，笑道。

“好。”

任由她带自己去哪。

季泠之一开始看见三三两两的坟包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这是哪里。

等到女人说。

“这是我你初遇的地方。”

季泠之不会觉得女人是为了回忆，或者说为了纪念。

她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

季泠之转头看着女人冷淡的脸，一丝留恋也无。

她未曾同女人说过半点自己以前的生活，虽然有各式各样理由，但也是没必要说。

才九岁大，在女人面前，显然单薄得透明，自然不须特意去提。

她也不会去提自己以往珍爱的还有痛恨的还有害怕的，毕竟，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所以，这女人只是单单的因着很久很久之前说的“乳娘”两个字，才带自己来看的吗？

她，怎么心细到了这种程度啊。

“师父，我想替这些儿郎修一座坟。”

容雪姬看了她几秒，同她说。

“无妨，你撒一泼土便是，了了心意。”

季泠之点了点头，毕竟，十年过去，什么也不剩了。

她早已在爱中释怀。

容雪姬掐诀，冰刃风雪齐动，挖出四四方方的浅坑，卷了些残兵烂絮，雪拥着泥土成一个小小的土包。

季泠之蹲下，轻轻往土包上洒了一捧土。

容雪姬拉过她的手，替她去了泥污迹。

雪过，小土包便略微有了自然蚀刻的印记，少了些新坟的样子。

“走罢，还要找店家。”

季泠之高估了自己。

毕竟有了记忆以来，第二个记得清的便是阿娘。

哪怕以前也是跟着师父就好，但这些日子，已然全然的跟着师父了。

等她跟着师父来到一处大湖时，才发现这不是回白山的路。

“下山做些游历罢，你还未曾游历过。”

没什么好看的，虽然容雪姬一直是这样觉得的，但泠之最近有些需要，她本身也需要看看这个人间。

山，海，湖，庙宇，胜州，名人。

只是她常常在客栈里看些书，做些饭，等外出游玩的泠之回来。

她，不想扫记泠之的兴。

再一次回来时，她收到了哀怨的眼神，还有礼物。

有一个小巧的壶，大概只有半个拳头大，只能用来挂着赏玩。

其他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玉牌，还有一些小的机巧玩意，都是一路走过的景色。

都挺丑。

都是手作的。

“你，走得好快。”

“我每天在外面又要看景色，又要给你挑礼物，还要给你礼物，还要给念观后感。”

“根本做不赢，所以有好些东西都是我买的，不许不喜欢。”

容雪姬心中喟叹，内心柔软得不成样子。

“泠之，无须虑我，这些景色，我早已看过。”

季泠之听到这个话，更加炸毛了。

“你看过了还带我来。”

容雪姬摇头，不是这样的。

“嗯好好好，你最好，我们回家吧。”

季泠之不去管她摇头的心思到底是如何，把一应礼物女人身上推。

容雪姬忙接住碰在一起的物什，把它们都往旁边放，轻轻抱住靠过来的少女。

“你不看人间了吗？”

季泠之抬头，用一种诧异的眼神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