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第一女宰辅(36)

作者:卢秋柏 阅读记录

好在李自晖没再深究:“原来如此。”

“你就是卢柏?”

陆秋白恭敬道:“正是学生。”

李自晖抚起胡须,满意道:“是个好孩子,陛下没有看错人。”

陆秋白谦逊道:“阁老谬赞了。”

李自晖面色平和慈祥:“你若不嫌,也可唤我一声座师,我也算忝居考官之一,如此也不算逾矩。”

陆秋白从善如流:“学生见过座师。”

耽误这么一会,宴会已经快要正式开始,李自晖也放她归位:“好了,先回自己的位子去吧。”

陆秋白礼数周到:“学生告退。”

经此初步接触下来,陆秋白基本知道至少内阁中有一位大员对自己是持有善意的,而初次接触,自己也应当在对方心中留下了尚算良好的初印象,今日参宴的目的也算达成一小半。

皇帝不久后到场,昭示着宴会正式开始,先前闲散的诸人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传令的宫人齐声高喊:“开宴!”

宴飨佳肴依次上桌,无数宫人手捧精致的碗碟,将赏心悦目的食物一一奉上。

位居最高位的帝王高举酒杯,与臣民同饮同乐。

陆秋白位次仅在文武官员与几位王侯之下,几乎能清晰地看见帝王神态,还有一旁仪态端庄的皇后娘娘。

帝后深情,可见一般。

一杯清冽的玉液酒下肚,身着彩衣的舞者踏歌而来,宫廷雅乐,悦人心神,觥筹交错,醉人心身。

陆秋白来者不拒,往来者皆能谈笑风生,可算是四面玲珑,没有落下任何一人的面子。

但屏风帷幕之后,尚有女眷,只是布置得十分隐秘,若不细看,也很难觉出端倪。

此时姜林就同薛清方坐在和屏风之后,吃着同样的宴席,只是与外间遮蔽,隔离开来,里头可以远远望见外面的情形,外头却轻易不会发现里面的动静。

为了来今日这场盛宴,姜林难得地不似平日里那般荆钗素裙,不施粉黛,任由薛清方替她拾掇打扮,换上鲜亮贵重的衣裙,戴上繁重的首饰,化上时兴的妆容,“隆重”地出席。

姜林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和繁复的钗裙头饰,这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宽大的层层叠叠的衣袖和裙摆限制住她的胳膊,腰间零零碎碎的玉佩钳住她想迈开的步子,摇晃的簪钗使得她几乎难以思考。

薛清方似乎注意到她今天格外沉默,关心道:“怎么,不习惯?”

姜林艰难地点点头。

薛清方莞尔一笑,逗她:“难得见你如此拘谨的模样,真是有趣。”

姜林看她一眼:“怎么?难道你从来不觉得这些难受吗?”

薛清方摇摇头表示不觉得。

姜林疑惑道:“可我见你平日里也是简钗素衣,想必也是不喜束缚的,怎么会习惯这么麻烦的打扮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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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此心何寄(九)

薛清方将案上的帝王蟹拨开,挑出其中的嫩肉来,用小匙放到干净的小碟中,将小碟搁到姜林的案上,才缓缓接话道:“谁让我生在王侯家呢?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我可没少来这样的宴会,自然比你习惯。”

姜林难受地松松肩膀:“习以为常?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性子。”

薛清方示意她吃点东西,轻笑一声:“不然,我也同你一样远走高飞吗?姑姑愿意依着你,会放你自由,可我父亲不会。”

姜林沉默一瞬:“可她还是逼我回来了。”

薛清方趁机转移话题道:“那你觉着,外面这些人,有你中意的么?”

姜林向外看去,一抹鲜红的影子在众多身影之间格外显眼,身形微微透着几分熟悉,她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问道:“那是谁?”

薛清方也注意到这人,见她略有兴趣的模样,勾唇一笑:“观他座次,应当是今科的状元,听说此人颇得圣上嘉赏,不仅有才,相貌似乎也不错,就是家世出身不太好,不过若他将来能继续得圣上看重,前途无量也说不定。”

姜林无意识反问:“她是状元?”

薛清方肯定道:“没错,虽说其中有些曲折内情,但状元确实是她没错。”

过了一会她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你喜欢这样的?”

姜林默默吃了几口蟹肉,没有接话。

薛清方又道:“要我说,你家给你介绍的那家公子,也算是个相貌人品俱佳的,如今功名加身,你嫁过去,今后过得也不会差,你何不见见?”

姜林听她这般说,也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喜这些宅门内的争斗,他们家可不似你我两家这般人事简单,你若喜欢,何不自己嫁去?”

薛清方才问:“那你究竟如何打算?”

姜林也很苦恼:“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时宴上歌舞已过几轮,酒也喝过几盏,不少人逐渐开始放松起来,神态渐渐变得松弛懒散,不似先前那般紧绷。

陆秋白在酒水的微醺之下,也露出些许慵懒的神态,此时坐在上首的皇帝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诗兴大发,高歌起来。

粗听其意,大致就是天下英才齐聚,大俞中兴有望云云,罢了又点名榜首三人,一一作诗一首,以歌此景。

谢临安才思敏捷,率先得诗一首,韵律和谐,意境优美,引得座上人皆连连称好。

尹寻文思考片刻,也得诗一首,虽不似谢临安那般文辞华丽,但也四平八稳,意在歌咏。

榜眼和探花均有诗作挥就,大家齐齐将目光看向几乎醉倒的状元卢柏。

只见她姿态松弛,神色迷离,似乎已经不胜酒力,但众人正在兴头上,并不想这般轻易放过她,更何况大多数人也十分想见识一番这个状元的实力,瞧瞧她究竟是凭什么压过所有人一头,摘得魁首的。

陆秋白脸上此时已经泛起一阵坨红,眼里如同蒙上一层雾,一个人拿着酒杯自斟自饮,十足就是一副醉态。

听到众人起哄,喊她起来作诗,陆秋白登时从案边站起来,张口就是一首五言长诗喷薄而出,愣是给她念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来,一开始连连起哄的人细听她所咏之词,登时吓得冷汗涟涟。

偏偏当事人恍然不觉,还在继续口出狂言。

此诗大致所言,起头旨在歌咏盛世不假,四句之后,却开始转而描述荒野,进而控诉京中高门大户之腐朽,地方为官者之只手遮天。

在皇权不可及的地方官匪沆瀣一气,欺压百姓,白身平民生活之困苦不堪,夹缝中求生的忍气吞声,与显贵之人的挥霍无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全篇极尽讽刺,在这样的场景下可谓是无端扫兴,无缘无故徒惹圣人不悦,岂非是自毁前程?

一时间先前与陆秋白有所交集的人都开始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是个疯子,先前何必多此一举,引火烧身?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秋白却似乎对这些都恍若未觉,还在自顾自控诉着当权者之尸位素餐,就差直接说他们牛马襟裾,沐猴而冠了。

不少人额上都开始渗出细汗,偏偏她还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直到一旁的尹寻文都忍不住扯了扯陆秋白的衣袖,示意她收敛收敛。

陆秋白被打断思绪,一下忘记了下一句要说什么,于是被迫停下,好似现在才发现周围人的异态似的,反问道:“怎么?大家觉得我说得不对么?怎么都这副样子?”

圣上没有发话,没人敢说她方才的狂悖之言是对还是错,只有一位服色同样为红的文官咳了两声,含糊道:“圣上方才是要你们作诗,以歌此景,小友是不是喝醉了,没听清题目?”

谁知陆秋白一点不领情,反而道:“不,我听清了,难道我方才不是正在‘歌此景’吗?”

那人斜她一眼:“可是你方才,字字句句都在说圣上的不是,难道是对我朝有所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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