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第一女宰辅(57)

作者:卢秋柏 阅读记录

待诊完最后一个病人,姜林这才松一口气,二人一起准备将摊子收回客栈,还给老板。

这时一个面目半遮的女子忽然冲出来,跪在她面前,激动道:“求大夫救救我的女儿,求大夫救救我的女儿!”

陆秋白本已经有些神色疲惫,精神恍惚,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待到跟前这才发现是个求救的女子,温声要将那女子扶起来:“您慢慢说,发生了何事?”

那女子不肯起来,快速回道:“我女儿下海捕鱼,不慎被海里的鱼怪咬伤,现在血流不止,求大夫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姜林也要扶她起来,只道:“我可以跟您过去看看,只是不保证一定能帮到您的女儿,您先带路吧。”

那女子得到肯定的答复,涕泗横流道:“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二人跟随她往海边去,途径一处药铺预先买过一些可能要用上的药材,这才继续往她家而去。

推开陈旧的木门,姜林清晰地看到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半边身子鲜血淋漓,伤口断处面目狰狞,情况确实已经十分危急。

作者有话要说:

陆秋白:wooooo!真好看(吹口哨)!

姜林:这么爱扮?怎么说以后也得给你扮一个。

第49章 栉风沐雨(十二)

眼下没有能帮姜林打下手的药童,只好临时叫陆秋白帮她传递所需物件,帮忙打个下手。

情况愈是紧急,姜林反而愈发冷静,平淡的姿态下好似无波无澜,做着最准确合宜的判断,将处于生死边缘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一系列陆秋白看着都胆战心惊的操作后,姜林终于将工具都收拾起来,表示已经处理结束,转身向家属叮嘱注意事项,只需明早看人能否醒来。

只要能够醒来,就应当没有大碍。

先前跑来求助的那女子热泪盈眶,连连叩谢。

姜林只道无需如此,救扶伤者本就是医者本分,不过陆秋白心中却有一些疑虑。

按理说既然这里的人都靠海吃海,而出海总会有出现意外的可能,照理说她们这里应当有当地十分成熟的处理这类伤情的医馆或者医师才对,为何会求到她们这外乡人的头上?

于是多问过一句:“你们这里没有能处理这样伤情的医师吗?”

那女子劫后余生般道:“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只有一名医师,每日接诊无数,忙都忙不过来,何况这样棘手的伤情,她一般是不接的。”

“今日多亏恩人援手,否则小女性命恐怕不保,妈祖娘娘在上,定会保佑恩人平安顺遂,诸事如意。”

陆秋白倒是听说过沿海地区有百姓信奉妈祖,不过未曾想阳州这个地方同样如此,转而又问:“你们这里都是女子出海捕捞吗?”

那女子点点头:“是的。”

“这是为何?我听说有的地方甚至不让女子登渔船,”

“大家为了生计,自然顾不上这许多。”

见那女子神色躲闪,被如此一问,显然对她有些防备起来,陆秋白也就不好再继续追问,姜林见状不经意道:“出海是险中求生存,还需爱惜身子,莫要太过逞强,待修养好之后再去不迟。”

那女子连连应下,二人走后,陆秋白才问道:“方才你为何那样说?”

姜林解释道:“伤者身上还有旧伤未愈,这次又因触礁而重伤,想必是着急下海,否则不至于如此冒险,若非有旧伤影响,大概不会伤得这般重也不一定。”

陆秋白若有所思,看来此地的风俗习惯与别处大不相同,但其中内因暂时还不得解,或许这背后颇有文章。

不论是何缘由,单单是此地女子出门讨生活的风俗盛行,也大大勾起了她心中的兴趣。

她总感觉冥冥之中有着更多的更深的内因和机会等着她去探索。

回到客栈之时天色已晚,二人收拾一番就要睡下,却听得隔壁隐隐有啜泣之声,陆秋白本不想多生事端,但这啜泣声隐隐约约,却不见断绝,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姜林经过一日的高强度义诊,又经历了一场精神高度集中的急救,此刻精神已经十分倦怠,却又被这一丝声响吊着,睡不踏实。

陆秋白与她轻声知会一声,披衣执烛前去查看。

经过一番辨认,她觉得声音正是从对面的屋子传出的,加之屋内似有幽微的烛光,更加印证里间有人,于是她收整声音,调整仪态,平稳地敲响这间屋子的门,柔声问道:“姑娘深夜啼哭,可是有何难事?不妨说来听听,也许在下可以襄助一二。”

在她出声之后,啼哭声有短暂的断绝,而后一个轻巧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木门走来,只见木门略开一条缝,却是一个眉目威严的女子,完全不似啼哭不止的样子。

她斜眼乜过陆秋白一眼,不客气道:“你是何人?干你何事?速速离去!”

说完就将门毫不客气地关上,徒留陆秋白在外吹着冷风,又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啼哭之声既然已经停止,陆秋白摸摸鼻子,也准备转身回去。

不料才走出两三步,那声音又哭将起来,这次放声大哭,不似之前让人觉得是委委屈屈、扭扭捏捏、收将不住的哀哭。

陆秋白皱着眉,又折返回去,端起几分气势,再次敲门道:“深更半夜,莫名啼哭,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再这样我就报官了。”

这次开门的速度快上好几分,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方才那个人拉开门道:“我们自梳会的事情,与旁人无关!你尽管去报官,端看她们敢不敢理!”

陆秋白不知她口中的自梳会是什么,只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你们还能不遵法度不成?”

那人神色嫌恶道:“哼,臭小子,我看你人模狗样的,听不懂人话不成?”

陆秋白拦着她想要关门的动作,一只手卡在门边,坚决道:“今晚这事若是没个说法,休想蒙混过去,我倒要听听是什么规矩,竟然凌驾法度之上!”

这时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在门边,神色较现在这人更加柔和,但也透着一股清冷疏离的味道。

她将面目威严、态度略有些激愤的同伴安抚至一旁,平静地向陆秋白道:“这是我们自家姐妹有些矛盾,劝公子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自梳会自有我们自梳会的规矩,向来不容外人置喙,请您体谅。”

见陆秋白还要再说,又继续道:“您放心,绝对不涉及违反我朝法度之事。”

陆秋白不经意往里间看过一眼,似乎是被门边的争执吸引,不少身影都向这边靠来,皆是女子身形,且神色戒备。

她这才态度平和下来,只道:“我夫人眠浅,还请各位夜里早些安寝,莫要打搅我等安眠,什么事惹得姐妹啼哭不止,也是不该。”

那面容柔和的女子冷淡应下,见陆秋白的手收回去,淡淡礼貌一声,当即又将门再次合上。

陆秋白站在冷风中又听了一会,啼哭声似乎确实没有再起,这才迎着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虽然那些女子对她态度不算友好,甚至隐隐有些敌意,但她却并未觉得十分冒犯。大概隐约之中感觉得到,她们的这份敌意仅仅是冲着她的身份打扮,而非她这个人。

只是她们口中的自梳会不知是什么意思?明日或许可以寻机打听一下。

陆秋白蹑手蹑脚地走进房中,见姜林呼吸均匀,似乎是已经睡着,当即放下心来,转身去对面的小榻上睡了。

今夜的月色也是十分明亮,她脑海中一会是自梳女的事情,一会是那渔女可怖的伤口,不知为什么忽然梦见母亲,倒在血泊中还教训她:“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样!”

她下意识就反驳:“我不是。”

“你做梦了?”

陆秋白恍恍惚惚地起身,感觉脑袋有些发沉,见姜林已经起身在挽发,朦朦胧胧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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