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第一女宰辅(63)

作者:卢秋柏 阅读记录

邓尚莫名其妙道:“什么监州?监州跑这里来做什么?”

陆秋白从那下属身后出来,自我介绍道:“邓大人好,我是新上任的监州卢柏,还未去州府报到,正途径你县,刚巧碰上这大水。”

邓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个接任的监州,据说是京里来的,还是新科的举子。

“真是不巧了,大水堵了监州大人的去路,若有什么难处尽管道来便是。”

听她嘴里一股火药味,说起话来有些呛人,陆秋白也不恼:“我倒没有什么难处,只是想看看知县您可有什么难处?若有需要,卢某愿助您和县里的百姓一同渡过此劫。”

邓尚接道:“那还真是多谢大人,只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尽快将这儿堵上,不能继续淹下去了,我已经向州府去信,但巡抚带兵过来少说也要半日,怕只怕雨势更大,到时候多少人来也堵不住了!”

陆秋白光听她抱怨了,并没有说到关键信息,于是问道:“据我所知,阳州虽然多雨,但这样的大水也算是几十年未有,难道之前年年小涝,从未有过任何准备?”

“再者我记得,去年朝廷还曾拨款加固过阳州各地的河堤,为何……”

邓尚回头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反而道:“大人难道不知?”

陆秋白问道:“我要知道什么?”

第54章 栉风沐雨(十七)

“没什么,不过是修缮河堤的材料和工匠不足,强度不够罢了。”

陆秋白还道再问,邓尚却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追责,而是解决江水倒灌的问题,否则都是空谈。”

陆秋白虽然没有治水的经验,但好在提前有所准备,得博览群书之赐,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前朝应对这样的大洪所能采取的有效办法。

所谓堵不如疏,既然强堵难以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那最好能够配合疏通,让大洪能够尽可能地改道从别处回归,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邓尚的实际调配经验配上陆秋白制定的理论,两人很快就暂时性地制定出详细的计划将水流引向一处,这样不至于任由它淹到隔壁县去,有她们在这里疏堵,下个县的压力会小上很多。

待到州府派人过来,才算是彻底将这一场大灾平息。

但是阳州共有六个县被大水冲了堤坝,种下不过一季的青苗都被淹坏,几个县的百姓灾后的生存便又是问题。

且不说靠田吃田的农民失了今年的收成,全家都要饿肚子,就是本地官府自己囤的存粮也都被大水淹了,无法自给自足,只能靠其它地方有多余的调过来,还需要朝廷拨款赈灾,帮助这几个县的百姓度过这个难关。

否则一旦赈灾不及时,人在饿肚子的极端情况下,为了活命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那时要是产生民变,事情只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即便极力挽救,这场大洪也依然夺去不少人的生命,洪水退去之后,哭喊之声不绝于耳,被水淹没浸泡的家中无米可食,无柴可烧,哪怕仅仅最平常不过的饭食,在此刻都成了奢侈。

身为监州,陆秋白也有责任向朝廷上报阳州的情况,虽然照例来说州府那边应该也会上报,但她多少是亲历之人,所知更为详尽,角度也许更为细致,能与州府的上报互相补充。

仔细摸清附近几个县的受灾情况之后,陆秋白将她们的情况一并写进信里,就是暂时没有官印可盖,她无法直接上正式的奏章,只能先盖私印,加紧先往京里送去,待拿到官印,补上正式的奏章也不迟。

在她的预想里,朝廷的赈灾应该很快就能到,毕竟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阳州也算是半个鱼米之乡,这里良田集中,若是不及时挽救,只怕还会影响来年的收成情况,不能不重视起来。

谁知道赈灾粮却迟迟未到,连赈灾的银钱也丝毫没有消息。

陆秋白觉得奇怪,难道是宋知州那群人在背后搞鬼?

不赈灾对她们能有什么好处?

顾不上先前那场莫名其妙的鸿门宴,还有她们对她隐隐透露出来的敌意与戒备,陆秋白准备立刻加速前往州府,正式上任,接掌官印再说,如此才能知晓更多个中情况。

这时候姜林却决定要留下来。

“现在受灾的几个县里正是需要医者的时候,我不能离开。”

陆秋白本想说这里危险,姜林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也道:“你有你的责任和要为之尽力的事情,我也有我的责任和必须我去做的事情。”

陆秋白呼出一口气:“那你万事小心,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姜林点点头,看着她道:“我是医者,自然知道保养自身,倒是你,不要陷进去才好。”

陆秋白只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帮你们。”

不过此行必然有所危险,她还是需要一个靠谱的值得信任的人跟随她一起前往州府,以应对于万一。

但早先她并未预料到这样的情况需要应对,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的问题,她是一向没有买过随侍一类的。

最终还是从打过照面的人中选出一人,就是医馆里的关月,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来熟悉州里各地的情况,而来其实她还只是医馆里的学徒,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随陆秋白走这一趟正合适。

不出陆秋白预料,宋牧果然就在州府等着她。

“卢贤弟终于到了。”

眼见治下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宋牧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府里优哉游哉地喝茶,陆秋白不得不佩服她这份定力。

“看来宋知州对我有所不满,否则为何要撇下我,将我扔在文知县那里不管?”

宋牧放下茶盏,倒是一副文人做派起来,混没有当日的豪放之态,慢悠悠道:“我哪有不管,这不是着文冲送贤弟一路过来吗?谁知贤弟不领情,真是辜负我一番美意啊。”

陆秋白看她好似对六个县的灾情浑然不在意似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气,但又很快地压下来,现在还不是动气的时候。

“我既然已经来了,今日起就算是正式的上任,宋知州说,对否?”

宋牧的神情里看不出明显的倾向,一只手搭在桌沿边上,点了两下说:“卢贤弟说是便是,宋某哪有这个权限过问监州的事?”

这话说的就有些阴阳怪气,本朝设立监州,虽说初心确实是监察地方事,但说到底知州和监州却是互相掣肘的,并没有什么互不干涉一说,也没有知州完全无法过问监州行事一说。

陆秋白面色不变:“宋知州如此说,我卢柏就当是你同意了,今日起,还请您与我官职相称,什么兄啊弟的,官场并非江湖,这样的称呼就不要再用了。”

宋牧摆出一副痛心的样子:“卢贤弟这是急着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陆秋白坚持道:“我已说过,请宋知州称呼我的官职。”

宋牧这才道:“好好好,监州大人,本官依你便是。大人路途奔波,还未用膳吧?不如留下一起吃个便饭。”

陆秋白这才开始发难道:“吃饭?宋知州可知,你治下的沿海六个县已被洪水淹没,六县百姓如今水米难有,正处在生死危急的边缘,宋知州却还悠闲地在府里坐着,难道对此毫不知情吗?”

宋牧一脸“惊讶”地从位子上坐起来,震惊道:“贤弟说什么?六个县被淹了?哪六个县?”

陆秋白历数六县惨状,只得到宋牧的连声惊呼:“这些怎么无人上报,为何本官不知晓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

陆秋白皱起眉头,先前看她神情,还以为这人是在演戏,现在看来怎么好像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你当真不知?青黎县的知县邓尚给你送的上报信件我是亲眼看着她写的,你怎会不知?”

“贤弟要信我,我当真不知!我若是知道这些,还怎么能够安心在这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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