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第一女宰辅(84)

作者:卢秋柏 阅读记录

宫道虽长,但也不过一两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这一次她没有被留在指定的地方等候圣驾,而是被领到了皇帝居住的寝宫之中。

屏纱隔绝了内外窥视的目光,但殿内充盈的浓重药味却没有办法阻隔,几乎是在踏入殿门的那一刻,陆秋白心中的那个猜想就落了地,皇帝果然病重了。

但宫里不是能够行止随意的地方,陆秋白收敛打量的目光,恭恭敬敬地拜见这个缠绵病榻的九五至尊。

屏风内传出几声咳嗽,让人不免担心声音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断绝最后一缕生机。

熟悉的声音里透出几分苍老,吃力道:“爱卿平身,进来说话吧。”

陆秋白这才起身谢恩,敛目轻声绕过屏风走进去。

里面并不只有皇帝一人,榻边坐着一个宫装丽人,外袍上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头上虽然没有佩戴太多配饰,但身份已是十分明了,还有谁能在这种时候陪在皇帝病榻旁寸步不离呢?

陆秋白再度俯下身:“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榻边之人声音沉稳柔婉,但同样带着上位者不容人质疑的味道:“卢爱卿平身罢。”

皇帝挣扎着要坐起来,皇后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来,取过一旁的靠枕,力求让他多几分舒适,旁人看去,别是一番帝后情深的模样。

若非陆秋白从李自晖口中知晓皇帝与皇后之间的博弈,或许也不会对这番情深之景产生任何的质疑。

果然,在皇帝坐稳之后,不过稍顺几口气息,便道:“皇后照顾朕这么久,也当累了,快回宫歇息去吧。”

皇后一手掖了掖被角,一面道:“陛下龙体抱恙,臣妾理当侍奉左右,哪里称得上累?”

只听皇帝坚持道:“皇后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禁得起这样的苦熬?若是连你也病倒了,叫宫里怎么办?朝前宫内还指望着你主持大局。”

说罢看了一眼陆秋白道:“何况朕不过是问问卢爱卿皇弟的事,无碍的,这里这么多宫人,有什么需要朕自可以唤她们。”

皇后这才终于被说动,起身拜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帝点头以示回应,待人走得远些了,方才问道:“卢爱卿受苦了,是朕考虑不周,让你碰上这样的事情。”

陆秋白不明其意,唯有先回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等本分。”

年迈的皇帝双手撑在床上,力图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些,他身体微微前倾,君王的威严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爱卿这样想,朕很欣慰。”

不等陆秋白接话,又道:“是朕对不起阁老,未能为阁老保下晚节,年初他曾向朕提过致仕的想法,是朕一力挽留,方造成如今局面,若非朕一意孤行,也不会给淳安王可趁之机……”

陆秋白恭敬道:“陛下与阁老君臣相知,实乃佳话。”

看来帝后异心,果真非虚,皇后前脚刚走,皇帝就开始力求拉拢,就连谋逆这样的大罪,对李自晖也是一点重话也无,甚至还在她这样一个小小六品面前真情流露,以情动人。

皇帝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继续道:“你很好,身为阁老的弟子,却一心向着朝廷,并未因此而倒戈于淳安王,甘冒奇险为朝廷传递关键消息,这些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陆秋白适时流露出感动的情绪,拜谢皇帝明察秋毫。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只是阳州路途遥远,阁老已去,朕的身边也缺少真正可用之人,你就留在京城吧。”

“有此大功在身,朕便迁你为国子监祭酒,尊太子少师,如何?”

国子监祭酒为从三品,掌教育,非德高望重者不能胜任,皇帝突然把她放到这个位子上,从小小监州骤升三品,是为了什么?

陆秋白面露忐忑,提出自己的疑惑:“臣恐才学浅薄,不堪其位……”

皇帝压下她推拒的话语,继续道:“朕自有朕的考量,朕说你担得起,你便担得起。”

陆秋白无法再继续推辞,当即跪谢道:“臣,谢陛下隆恩,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皇帝既然选择笼络她,那她自然也应该摆出自己的态度,无论真心与否,这样的时候获得一个皇帝的信任,并非是一件坏事,或许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开始着手查一查当年的真相了。

至于阳州的内情,陆秋白也正好与皇帝说来,以为州内的灾民祈求圣心宽宥,同时也为当初助益良多的李韶求个恩典。

这些不过都是细枝末节,而皇帝本就没有打算追究阳州之罪,且早有打算另派人手前去安抚人心、重整制度,陆秋白既然恳求,他也乐得顺水推舟,假作恩赐。

任命的圣旨当日便下达,为此惊异者不在少数。

其中最为此意外者莫过于皇后。

萧妧人虽离殿,但如今宫内之人多为她所用,如臂使指,哪里又需要真的在皇帝榻边亲自探听消息?

“这个卢柏有何特别之处,得陛下如此青眼有加、信赖倚重?”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觉得,仅凭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名头,就能够与我抗衡不成?”

殿内陈设朴素,清雅简约,并非皇后居住的椒房殿,而是宸妃郑婵的时宁宫。

郑婵素来是个淡雅的性子,凡事只往简单处想:“或许陛下只是病急乱投医,看到一点希望,一个可用之人,就想拼命抓住。”

她衣衫简约,身上只缀着一点简单的首饰以示身份,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咿咿呀呀地去抓她颈上的璎珞。

不过郑婵的话仿佛对萧妧有着意外的安抚效果,转而道:“你说得没错,左右如今大势已定,太子年幼,即便有臣子辅佐,还能一夜之间就学会独掌大权不成?”

“从前把我当作棋子,现在觉得我对他李家江山有威胁,就想弃之不顾,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怀里的娃娃不太安定,郑婵不得不时时分心看顾,一时有些黯然道:“都怪我没能生个男孩,否则现在你面临的局面也不会如此进退两难。”

萧妧连忙道:“你何必这样想,就是女孩才好呢,否则将来,你我岂不是多一个骨肉相连的敌人?那时你又该怎么办?我又该如何选?”

“你舍却半条性命才诞下的孩儿,若是继承了那人的衣钵,岂不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还是女孩好,将来你授她诗书,我教她谋略,她一定不会过得比任何人差。”

郑婵这才展颜,满是溺爱地看着怀里一无所觉的婴孩,期待她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萧妧也坐在她身旁逗弄小儿,稚嫩的婴孩无所忧虑地欢笑着,忽然她眼波一转,轻笑道:“不过眼下正是各方蠢蠢欲动的时候,更需加倍小心。太医院那些庸才,迟迟治不好陛下的沉疴,陛下身边还是再放上个信得过的人才好。”

郑婵低声应着,这些事情阿妧处理起来一向得心应手,无需她替她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敌人与同盟都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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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了一个预收《锦城秋半》,文案如下:

优雅知性非遗传承人vs活泼开朗阳光摄影师

初秋时节,方树一人一背包,怀着期待的心情踏上蜀地。

手中的摄影机随时准备着捕捉这里的古都遗韵,镜头却猝不及防撞上一个如从画里走出来的婉约身影,暗自按下快门。

那个身着中式长裙一派婉约的女子转过身,语气冰冷:“删掉。”

蜀地风光秀美,蜀语温侬如绢,只可惜在这里第一天碰到的人太过冷冰冰。

方树果断删掉相片,主动将相机递过去给人确认,人却只是冷冷地瞥她一眼就走了。

是她冒犯在先,方树耸耸肩,并不放在心上,短暂流连过后就去往她的下一个目的地。

听闻这里有一个百岁老人,一手惊绝的绣艺天下无双,只可惜后继无人,手艺濒临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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