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仍然只会哭啊……”顾祎感慨一声，低头看向花瓶中的那几枝花。

那些花开得太好，太纯白无瑕了。

和眼前的一切，一点儿都不搭。

第153章

韩笑对顾祎的喜欢。

不是一朝一夕的, 是日积月累的沉淀，是与日俱增的情愫。

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的。

年少时的那种喜欢, 是真的很喜欢呀。不问原因，不考虑结果, 只是简单地喜欢，你问她怎么就喜欢了呢？她或许只会眨着眼睛看着你说：就是喜欢了呀！

顾祎做什么都对，顾祎做什么都好, 她只要每天都能见到顾祎, 就已经心满意足。顾祎一个落寞的眼神、一个淡淡的微笑、一个孤单的背影，在她眼中都仿佛惊天动地似的。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因为那个人是顾祎呀！

无论时光如何流逝, 世事如何变迁，那种感情，永远都在她内心深处闪闪发光。

顾祎温暖过她的人生, 陪伴她走过那些美好的时光，任何时候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样一段日子，美得令人恻然。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韩笑自己也说不清楚。

最初的一切都很美好, 她的生活里只有顾祎, 全是顾祎。顾祎人生中大部分的时间也几乎都是跟她在一块儿。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就算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一旦顾祎要结婚，她们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朝夕相对了。尤其是当她想象了一下顾祎的婚后生活, 想到顾祎最后和陆文康会有孩子，她太讨厌孩子了，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更受不了。

她第一次见到陆文康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配不上顾祎。之后的种种事情也表明了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确的，所以很多时候她安慰自己说，她做那一切，只是帮顾祎认清那个男人，不让顾祎陷入无望的婚姻，而不是为了她和她家的利益。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今天这样，她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拼命想挽回，却不知顾祎已经距她越来越远了。

她看着眼前的那些资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在她看来，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是着了魔，还是中了邪，就一门心思地认为，她不能跟顾祎在一起，是源自于她们各自的出身。她的所有自卑，所有不敢说出口的告白，都是因为她们之间的差距。

她以为，如今她救回了自家的公司，又从陆家坑了不少资产，虽然还是没办法跟顾家相提并论，但她比从前更有自信。她太想跟顾祎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了。

可是呢，到头来，一切都只是徒劳、是空欢喜、是一场笑话。

韩笑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她泪眼朦胧地看向顾祎，嘴角却噙着笑意。

顾祎深吸一口气，然后回道：“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

那就是没得谈了。韩笑不甘心呀，她怎么会甘心呢，从小到大，那么多年，她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最后却只换来这样的结局吗？

她沉声道：“顾祎，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顾祎打断她的话说：“如果我不是生在顾家，你还会喜欢我吗？”

韩笑有瞬间的迟疑，但她没有马上回答顾祎的问题，而是反问顾祎：“如果你不是她的老板，她会喜欢你吗？”

“我喜欢她就够了。”顾祎几乎是脱口而出未加思索。

韩笑看向顾祎的眼神慢慢变得黯淡，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她不是输在家世或者跟顾祎的差距上；也不是输在与夏昭昭相比，对顾祎的喜欢程度。其实理由最简单不过了，千言万语，不敌顾祎的一句“我喜欢”。

回头去看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步一步，走成了她自己也认不得的样子，她想要把那些零落的碎片重新拼凑起来，最后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拼凑完全了。

顾祎一句最简单的话，轻易就将一切都击破了。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未来你要怎么做，你自己掂量。”顾祎轻叹一声，起身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顾祎……”韩笑心急地跟着起身，膝盖不小心顶到了茶几的边缘，透明的玻璃花瓶在桌面上摇摇晃晃地扭动着身体，挣扎了半天，却也还是免不了粉身碎骨的结局。

顾祎没有回应她。

擦肩而过的时候，韩笑说：“顾祎，你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我。”

顾祎停下脚步，缓缓开口：“对，我从前认识的那个韩笑，不是你。”顾祎说着，还转头看了一眼四散在地上的白色玫瑰花，为它们惋惜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