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剑(145)

作者:一只稳如老狗的猫 阅读记录

“阿叶。”

“又怎么?”

她刚刚走出两步,洛宸忽地又叫住了她,殷殷叮嘱道:“万事小心。”

叶柒不再回答,也没有转头,只抬起手在面前停了停,随后径直往前走去。

第94章 九婴

“呼——都走了。”

终于,上面再也听不到点滴声响,连脚步声都消失得没有了半点痕迹。陆晴萱长出一口气,反倒觉得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

洛宸目光柔和地瞧向她,无限爱意尽数化在明亮的眸中,继而又轻声问道:“怕么?悔么?”

陆晴萱长睫忽闪两下,随即勾起唇角笑了。

“怕,也不怕;悔,亦不悔。”她眼中浮起水光,与洛宸深情脉脉地对视住,答得毫不犹豫。

无论生死,能与一生挚爱携手到最后,有何怕?何须悔?可倘若两人当真出不去,洛宸便会因此搭上性命,葬送大好年华。是以,她又怕,也有些许的悔。

其实从一开始便无需问,洛宸早深知陆晴萱心意,闻言更是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俯首吻住她的薄唇,开启一番动情的唇齿交缠。

“可……可以了。”

陆晴萱回应了一段时间,终究恋恋不舍地从洛宸唇瓣上挪开自己的唇。不是因谢无亦在旁边令她觉得羞耻,而是他们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外面依照节令,早已立春,但绝龙域的气候本就与外有异。凄风冻雨,几乎从不间断。如今身处这青铜隔板之下,气温越发低了三分。

纵使洛宸的宠溺似火焰般灼烧着陆晴萱的心魂,也无法令她忽视掉这种低温环境里可能潜在的危险。

而且,陆晴萱嗅觉敏锐,她总闻到有一股腥气时不时飘来。

“腥气?”听陆晴萱心怀忐忑地道出发现,洛宸脸上现出疑色,“是否因着年代久远,此地又阴冷潮湿之故?”但得到的,只是陆晴萱一连串的摇头。

她解释道:“阴冷潮湿的环境多半只会滋生出霉味,却不会生出腥味,而医家闻到的腥味也分很多种,比如血腥、鱼腥、土腥……这一个,倒是与我先前上山挖地龙时,闻到的腥气十分相似。”

地龙便是蚯蚓,也是寻常药材,因常年钻营于湿润的泥土,且体表总分泌些许黏着物,故而身上会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腥气。

洛宸纤眉微凝,心中不安渐起——若这味道的源头是地龙,那这地龙得有多少?还是说,不是地龙,而是另一种与之相似的东西?

“先前在长廊不曾闻到?”想到这儿,洛宸警惕地高举起松明,沿着四周照了一圈,问道。所幸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

陆晴萱低声道了句“没有”,目光却留意到了墙上某处,那里有少许凌乱不堪的痕迹。

谢无亦一直在洛宸对面一侧探查,起初也不曾发现什么异样。忽然,他脚尖一趋,踢上一件什么东西,便忙低下头去看,随即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截又硬又尖的物事递给洛宸:“大人,您看。”

那是一件难定材质的物事,若论形貌,却并不十分陌生。

洛宸堪堪地接过,将其托在手心里仔细翻看,隐约可瞧见上面有些许细密的纹路。它很厚、很硬,前端还留得相当锋利。陆晴萱瞧了一忽,心神一转,蓦地睁大了眸子。

“这是……指甲?”

她自己说出的话自己都难以置信——什么人,会将指甲留这么长呢?

“是指甲,只是不晓得如何折断了。”洛宸嗓音幽幽的,觑着手中之物的尾端,沉思道,“也许,这些墙壁可以。”

“……”陆晴萱只觉心脏陡地被吊了起来,声音干干的,“你是说,墙上那些是……指甲划痕?”

洛宸偏过眸子,轻动了下眉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并不多言其他,唯有神色有些意味难明。

陆晴萱再一次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有活的什么,可以在这下面自由游走。而且她现下更担心的,是这东西恐怕还不止一个。

“大人,那边有风吹来。”三个人兀自勘探着四周,谢无亦的衣摆忽地摇动了两下,双颊也隐隐感到一丝寒凉。

他忙转头对洛宸禀道,却见陆晴萱早已将瞳光钉进了那片黑暗中。

她嘴唇翕动着,心惊胆战地低声道:“腥气,也是从那边传来的。”

这种情况,最是令人作难,你分明晓得危险就在前面,却因种种原因,不得不迎着危险正面硬碰硬。

陆晴萱一想到这腥味可能来源于什么,顿觉绞得一阵胃疼。她甚至想到,这个腥气浓烈的东西,会和眼前断指甲的是一个主吗?

“阿叶他们都是往这个方向走的,有风,说明前面有空间较大的地方。我们要出去,恐是别无他选。”

洛宸亦知此路凶险,眼下却委实找不到其他的路。方才他们于四周探查时,只另外找到一条同谢无亦发现的相反方向的路,但只有这一条与叶柒走的是同方向的。

说不恨那是假的,陆晴萱纯粹是被那个杀手“坑”下来的。想起洛宸拿他喂粽子的提议,她恍然觉得还不错。

洛宸强作轻松地朝陆晴萱笑笑,看似没有什么似的牵住她的手,却格外小心地将故月提在了手中。

感情是人一生中最长的河,有所挂便难割舍,而这条河也会因此长流不竭。

陆晴萱被洛宸牵着,一边贪着一边不舍。且愈贪愈不舍。面对未知的危险,除了别无选择地面对,也不得不做好接受结果或好或歹的准备。于是,洛宸的爱护反成了她心中压存的歉疚,觉得以生命偿还似都不够。

“放松些,莫要怕。”

许是感到陆晴萱身体的僵滞,洛宸偏过头来宽慰她。

陆晴萱却心忧不减,呢喃道:“腥气浓得,几乎化不开了。”

——何止化不开,简直令人恶心欲呕了。

三个人翼翼前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知不觉,果然来到一处极度空旷的地方。

寻常陵墓,哪怕帝王之陵,都很难成就如此之规模,可在这座陵中,出现如此空旷的地方反而没有方寸违和之感,好似没有才不正常。

四周的空旷与上壁的高耸,有点似藏兵谷的龙枢,只是没有反射光线的铜镜,也没有顶部透光的水晶。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仿佛把人丢进了墨缸。

忽然,谢无亦发现前方起了两点光亮,莹莹烁烁的。他心中不由暗喜,只当又是什么机关,也许似在长廊时那般,是暗藏在墙壁后的灯火。

但是很快,他便发觉事情蹊跷,因为什么样的灯可以凭空浮在那里?又是什么样的灯还能一点一点向来人靠近呢?

对未知恐惧的本能让他忙不迭地后退几步,几乎同时,一颗硕大的头颅从黑暗中猛地砸了下来。

谢无亦赶忙闪身躲开,虽然不知是何物,但站定时已将长剑握在了手中。

须臾之间,浓烈的腥气结作一团,陆晴萱只觉被人在嘴里塞满腐肉一般,差一点便吐了出来。

至于那颗巨大的头颅,它见偷袭谢无亦不成,便悻悻地掘出刚才凿进地里的牙齿,贪婪地盯着眼前三人……

从一开始便不是什么机关灯烛,也没有什么机关灯烛。

那颗硕大的脑袋抬起的一瞬,三个人才不可思议地看清,在他们面前站着的、盘踞的,是一条巨大的蛇。所谓的灯,不过它头上顶着的两只眼睛,此时正发着绿幽幽的光,望向他们。

“……蛇……”

谢无亦不知对手为谁时,反应起来分外敏捷,可待他看清面前的庞然大物后,内心深处的恐惧一下子被激发出来,身体不由自主便软了。

他怕蛇!

年幼时因练功偷了一次懒,被绛锋阁的教习师惩戒,吊在树上一天一夜,又被蛇缠在脖子上的经历是他至今难以忘怀的梦魇。而今这条巨蛇虎视眈眈的模样,自当不消半点工夫,便将他心中的防线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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