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种+番外(15)

作者:时千辞 阅读记录

纪砚清接住闻了闻。

和某位老板蹭她头发上的柴火香没有半点相似。

她这些年试过各种治晕车的方法,最有效的就属那股不经意沾上的柴火香。

纪砚清问:“有没有闻起来像柴火的?”

老板脸上灿烂的笑容一挂,很快又恢复热情:“您手上这个香卖得特别好,很多……”

“没有闻起来像柴火烧着的香?”纪砚清再次说,她脸上笑着,但聪明人都能看出她内里的态度,老板只得不情不愿地指指她跟前,只用牛皮纸简单包装着的香说:“就你跟前那个。”

这款香的价格一看就没法和老板推荐的那盒比,也就难怪他连称呼都从“您”变成了“你”。

纪砚清只当没察觉老板的态度转变,顺手拿起一把。

是那个味道。

朴素又浓郁。

“多少钱?”纪砚清问。

老板瞟一眼她放在旁边的东西,俯身摆弄远处的香:“那个啊,你要诚心要,给500就行。”

500买一把最低端的香,老板是真不把当纪砚清当人看。

纪砚清心知肚明,偏还一口价没还。

“帮我装一下。”

纪砚清伸手去口袋里掏钱包。

……没有。

“啪!”

“啊——!!!”

一声鞭子抽打皮肤的重响和一道男人的惨叫同时在纪砚清身后响起,她本能回身,就见一个男人紧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而她本该在口袋里装着的钱包,掉落在离他不远处的雪地上。

雪地上有马蹄印。

近在咫尺的地方停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本应该在赶路的翟忍冬骑坐在马背上,左手握缰,右手扬鞭,她看似随意地往后一勾右手,马鞭另一头就撞进手心,被她稳稳握住。

说实话,很酷。

纪砚清的心思却在别处。

她看着翟忍冬手里的马鞭,好像渐渐明白点什么:她的钱包被地上这个男人偷了。她昨天取的钱多,一路过来花得不少,被盯上是人之常情,而翟忍冬,她刚那一鞭子抽在纪砚清意料之外。

纪砚清眯了一下眼,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看不透翟忍冬这个人,一方面对她爱答不理,正眼都懒得瞧,一方面又好像一视同仁,每次出手帮忙都恰到好处。

可能真像黎婧的,她是个好人?

除了郭大姐,还有药材铺梅朵的医药费,非亲非故的孙奶奶,翟忍冬也许是个会做事的人,只是方式欠妥?

纪砚清被自己的总结逗乐了。

“好人”这词儿也太虚无缥缈了。

但除过这个词,她找不出别的理由解释翟忍冬在自己这里表现出的矛盾感。

纪砚清抬头看向马背上的翟忍冬。

这位老板依旧戴着那副银色的护目镜,鼻子以上全挡着,看不清表情,但可以从她跟黎婧的相处中想象到她此刻垂着眼皮,薄情寡义的模样。

也许是周围的环境全是冷色调的,这位老板的下颌线又太过清晰的缘故,她一开口,声调都不用给起伏,就很凉很吓人。

“实在管不住手的话,找地方剁了吧。”

“如果自己下不去手,我不介意代劳。”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男人抱着手爬起来,冲着翟忍冬破口大骂,“长那个逼样,还敢多管闲事!傻逼!”

“你怎么说话呢!”周围有人看不下去,“一个贼还有理了!”

男人怒目回怼:“有本事报警抓我啊!”

抓进去管几天饭还得放出来。

游客多,基础设施差的地方根本抓不过来。

这条街上的人对此心知肚明,往常遇见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能提醒的给提醒一句,太明显了,只能算那个人倒霉。

今天翟忍冬这么一闹,算是把那层遮羞布全扯了,但没人敢真的站出来报警。

老话说的,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们往后做生意的时间还长,得给自己留足后路。

男人在这片偷窃不是一天两天,不能更清楚他们的心理,他把脖子一梗,当街耍横:“报警啊!快报!”

纪砚清不了解情况,又对男人那副嘴脸厌恶至极,闻言脸色一沉,掏出手机准备打110。

拨出去之前,翟忍冬手里的鞭子猝然从纪砚清眼前扫过,紧接着就是男人赛过刚才的惨叫。

纪砚清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翟忍冬。

翟忍冬把护目镜推高到头上,垂眼俯视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我他妈不算东西,今天路过这里,突然手痒找了点东西耍乐子,要是有什么想法,镇口藏冬找翟忍冬,随时恭候。”

话落,翟忍冬两腿轻夹马肚。

小四立马晃晃头,对着怒目圆睁的男人打了个响鼻,吓得他往后一缩,连爬带滚逃走。

小四这才得意地用右前蹄磕磕雪地,驮着翟忍冬离开。

速度不算高,但对比凝固的人流,还是显得快。

纪砚清抱臂看着那个方向,察觉到一人一马的影子开始变模糊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这位老板今天又是全程没正眼看她。

但怎么说呢……

纪砚清弯腰捡起自己的钱包拍了拍,从里面拿出五张纸币。

今天这事儿,她得感谢这位老板。

纪砚清转身把钱递给卖香的老板。

老板用拇指和食指捏出张一百,赔着笑说:“刚口误,您要的这款香是五十一把,不是五百。”

纪砚清抬眼:“确定是五十?”

老板:“太确定了!”

纪砚清寻思五十和五百的发音也不像啊,老板这得口误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两个说混。

当众打自己脸,传出去生意还做不做了。

不过纪砚清倒也不是真的冤大头,老板既然都主动伸手打自己脸了,她也不能伸手拦着。

纪砚清打开钱包,把剩下的钱装回去。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微低着头。

余光扫见地上的马蹄印,她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回忆起翟忍冬被小四驮着离开前的那一幕——马鞭半弯着扬在空中,她那只手在把护目镜拉下来之前,似乎往卖香的老板这边看了一眼。

老板立刻举起右手,干笑两声,说:“冬姐,明白明白,您放心。”

“啊!”突如其来的冷风伴着游客的轻呼。

纪砚清伸手把被风吹散的碎发夹到耳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老板对“井水不犯河水”的理解可能有点侠义,排除了“雷锋性质”这一部分,但其实,她希望周围的人只是看着她来,再目送她走,不要回忆她曾经来过,不要期望她故地重游,更不要在她的心里也留下什么难以割舍的情绪,让她日后辗转反侧。

可这位老板……

“呵。”

纪砚清笑了声,转头看着翟忍冬离开的方向。

她这人偶尔会记人好,比如因为刘姐一句话就给她买了十三套衣服。

所以,这位老板要继续这样的话,她可能会有点难办。

那就在事情变的难办之前,主动划清界限。

“姐,”老板把东西递到纪砚清跟前说,“这是您的香和找您的钱,请拿好。”

纪砚清抬手接住,然后问:“这里有没有卖护目镜的地方?”

老板探身就是一指:“您往前走个十来米就能看到。”

纪砚清:“谢谢。”

那位老板的护目镜是真旧,天光这么暗淡,她都能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划痕。

等她晚上回来了送她一个新的,应该足够抹平今天这事儿。

第11章

翟忍冬办完事回来已经将近十点,整个人风尘仆仆的,看起来很累。

黎婧赶紧给她热了饭,坐旁边犹犹豫豫半天,还是当下就和她说了郭大姐已经回来的事。

翟忍冬“嗯”一声,草草几口扒完饭,站起来说:“我去找她,碗帮我收拾一下。”

黎婧:“唉,好。”

翟忍冬脱了满是黄沙泥点的外套,又用毛巾擦了擦脸和头发才快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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