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啊?(24)

“我们有自己的计划,你这么做,是要害死她们。”舒以情说话根本不留情面。

沈霏微脊背发凉,拉着阮别愁说不出话。

似乎正和她此前想的一样,就算是出于本分和情分,云婷和舒以情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除非她们抱有其他目的。

不过,沈霏微更希望云婷和舒以情怀有其他目的,否则这两人太好,她总有些无所适从。

云婷终于笑了,只不过笑得很敷衍,她往宋雨涧心口上极用力地戳了两下,说:“你反思吧,就算是上面的意思,我也希望,在涉及这两个小孩的事情上,你能先问过我的主意。”

“行,我反思。”宋雨涧赔笑。

沈霏微见舒以情自顾自走远,便拉阮别愁跟上,回头时,她看到宋雨涧又进了会所,这次宋雨涧是孤身一人。

她挺想知道原因的,目光悄无声息地瞥向云婷,琢磨着要怎么开口。

云婷嘁了一声,“不是让你们关好门么,谁给她开的。”

“我。”沈霏微承认,“我以为只针对陌生人。”

云婷摇头,“宋雨涧这人,鬼主意多着,以后她喊你们做什么事,都多考虑着点。”

沈霏微点头,欲言又止。

“别的话回去再说。”云婷撘上沈霏微的肩,带她们拐向别处,“车在那边。”

原来云婷还是开车来的。

“忙着办事情,回来路上才看到短信,没想到你们这么轻易就被拐走了。”云婷戏谑。

沈霏微坐上车,“下次不会了。”

阮别愁始终贴得很近,她忽然虚虚抱起沈霏微手臂,下巴也抵上沈霏微的肩头,状似亲密无间。

她像归巢的兽,在将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吐在窝边。

只是窝边人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已随着颈侧那带潮的气息,渐渐变得和缓。

回去后,云婷直接把车停在楼下,把本就狭窄的路死死堵着。

舒以情拿着遥控开门,嘴里吐出“麻烦”两字,和刚才在牌桌上时,俨然两人。

沈霏微和阮别愁跟着进门,等云婷开口说刚才没说完的话。

没等门关,云婷便说:“我们查到,凤静那次拿货的三明口码头,曾往下城运输过两批货,时间恰好也是那一年,只是在记录中,货物似乎没有不妥。”

沈霏微气息一滞。

云婷眯眼,“下城说久了,还忘了这个地方的本名叫春岗,以前还是三不管的时候,这里确实和传言中一样可怕。现在我们几乎看不到它可怕的一面了,为什么?”

“为什么?”沈霏微说完,觉得自己好像在学舌,脸有点燥。

“不是藏得好,只是因为做的人少了。”云婷慢声,“现在这地方,你看它吓人吧,实际上它只是一个枢纽,可怕的绝非它,而是把它当作枢纽的那些人。”

“下城背后大有人在,我们大胆怀疑,背后人和迫害你家的那位关系极大,只不过他们藏得太深,我们要想在明面上查,又不至于惊动他们,只能借你和十一。”

“带你们进训练场,原因就在这,我们要确保你们二人的安全,还得要你们有自保能力。”

进门没开灯,如今卷帘门降下来了,沈霏微被黑暗笼罩。

所幸有阮别愁在边上,她也不至于太落寞。

云婷眉头紧皱着,神色有些懊悔,“当年凤静只提及,她的处境很危险,只是我们谁也不清楚,危险的源头在哪里,尤其前后几年,对方一直没有采取行动,我便以为,是凤静忧思太重。”

“后来得知凤静的死讯,接着又从施远驹的口中得知他们去过三明口,我们才顺藤摸瓜地猜到,那个人和下城或许有些渊源。”她又说。

沈霏微哪料到,背后能牵出这么多的事。

“但调查的事,再急也得按着我和十六的节奏来。”云婷垂视沈霏微,“这过程不能急,否则不管是哪个计划都会坏,也会伤到你们。”

“那宋医生是……”沈霏微咬着舌尖。

“宋雨涧太心急了,这几天出入下城的生面孔变多,她就想拿你们去套消息。”云婷冷笑,继而凑到沈霏微耳边,“北市那个会所,其实就是一个消息流通点,输得实在还不起了,人都得抵在那。”

沈霏微的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她近乎挤不出声,逐字地说:“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个人找过来了?”

“这还说不准,不过我留意到,施远驹这两天可不轻松,身边多跟了两个保镖,还急急忙忙调查了不少监控,明显是有人在跟踪他。”云婷说。

沈霏微抿起唇。

“要说施家截了他的货,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他潜伏多年还是一一报复,看样子是想斩尽杀绝。”云婷挑眉,“所以他又怎么会放过你。”

“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么多年了。”沈霏微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的尾音淹没在哽咽里。

“这也说明,当年混在烟里的东西,于他们而言无比重要,丢失货物,他吃的亏只大不小。”云婷轻拍沈霏微肩头,将人往前一推,“上楼去吧。”

沈霏微拉着阮别愁上楼,在楼梯上忽然停顿,扭头问:“我能全信吗。”

“能。”云婷应声,“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是我和十六自己的打算。”

“我和十一,现在算不算安全。”沈霏微扶住栏杆。

“目前算的,但要保证将来,还得看你们。”云婷说。

第24章

沈霏微头也不回地走上楼,四面太暗,她趔趄多次,险些绊倒,连带着被她牵在后的阮别愁,也走得跌跌撞撞。

身后倏然一亮,灯啪地亮起。

不知道是云婷还是舒以情,在楼下按了灯键。

亮了光,沈霏微走得也就稳了。

她恍惚觉得,这一刹那正如下城一遭,不是她从暝晦处撞入柳暗花明的桃源,是桃源赴她而来。

忽然间,沈霏微的手被摇了两下,她停下脚步,看向身后。

明暗之间,阮别愁明静的眼好像洞彻一切。

“怎么了呢。”沈霏微问。

她总是认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脆弱的,得有人在前边牵着,才能过活。

不然就是离群后的幼雁,就算方向感再明确,终也是有心无力。

反正从上城过来的一路,她也是这么牵着阮别愁走的,以后要是碰到事,她就勉勉强强多费点劲。

“别怕呀。”沈霏微不太会安慰人,唇齿间只能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音,“我不是在前边么。”

阮别愁站在低一级的地方,得再往上迈两个步子,才能和沈霏微齐高。她走上前,微微踮脚,凑到沈霏微耳边,说:“姐姐,以后有我。”

“哦。”沈霏微没当真,但是挺高兴的,终于能像大人那样,好像很欣慰地摸阮别愁的头。

入手绵软,都说物似其主,这头发果然很衬阮别愁沉闷柔和的性子,轻易就会被人拿捏。

两人轮流进了浴室,在阮别愁洗完后,沈霏微特地去查看了对方的侧脸。

不得不说,宋雨涧做事虽不为云婷和舒以情喜欢,但她给的药膏着实有用。

不过也得亏阮别愁过敏不严重,否则哪好得了这么快。

也就过去一天,红肿几乎消失,只剩下点状似红晕的痕迹。

阮别愁抬着下巴,跟小动物一样,连吐息都放得格外轻。

“药膏还要用吗。”沈霏微松开手。

要用的话,还得去找云婷拿。

阮别愁不应声。

沈霏微侧过身嘀咕:“之前说你沾不了眼泪,还以为是说着唬我的,只是想我多让着你点。”

阮别愁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反正那些话也不是她说的。

“前半句是应验了,后半句呢?”沈霏微冷不丁转身,凑得很近打量阮别愁的眼睛。

很好看的眼睛,只是看不出情绪,好像童真缺失,显得极不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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