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期许(43)
温知许哽咽到这儿,胸口越来越难受,眉心刹那皱起想试图将眼泪咽下去,感情这东西由心走,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那么多原因,也没有那么多对错。
温茹听到这里,猛地一闭眼转身,脚碰上地上的碎瓷,像是在隐忍,又像是不甘心、不相信。
她们这场争吵像是裂帛,点点撕碎小心翼翼维护地和谐。
温知许没再往下说,她转身避开地上的瓷片朝着屋里去,没有关门。
将立在边上的行李箱放倒,眼泪滴落在指甲盖上,她将床上的衣服塞了进去,拔掉充电器,没有整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准备停留。
温茹听到动静,一个快步冲进屋,刚好在门口拦住温知许,手紧把着行李箱。
“你去哪儿?”温茹眸子里的眼泪挂不住了。
“我去奶奶家。”温知许抽开手,提了箱子往前,两人的拉扯就在门口散了。
她的动作没有强势,力气会稍比温茹大点,轱辘碾过碎瓷片,温知许有点费力。
温茹反身又握紧了她的手腕:“不准去,那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人!”
温知许没有听她的,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屋中的气势正旺,椅子也因温知许的挪步发出声响。
“在你眼里谁是好人?谁都不是!”温知许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她从未这么跟温茹说过话,这是第一次。
而她提高的音量,第二秒就会从温茹眼里的诧异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
温知许没有朋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的第一个朋友是未曾谋面的花生,后来的朋友是简十初,再后来这个朋友成了对象。
见倪柚时,倪柚说好几次,她都感觉她们就差一点就走到一起了,可是到最后就是不行。
再最后,她回来了。毫无防备毫无征兆,温知许信这句话,因为第一顿饭,简十初的确忘了她花生过敏。
她和温茹没有僵持,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含着泪再一次撇开了温茹。
温茹手扑了空,电视机里放着欢快的音乐声,听着更加让人难受,温茹攥着她的衣角,将她步子带了个回旋。
温知许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她得去一趟唐家。她拉着行李箱路过鞋柜边上的时候将快递盒一并带走了。
“唐原在重庆!”温茹的声音沙哑,这一开口,让她顿了一下步子,就一下,温知许没有转头看。
“老爷子在葬礼后心脏病发了,听说有个专家在重庆,所以连夜转了过去。”温茹像是怕她空跑一趟,唐家在杭州。
温知许听到这儿,刚压下去的气焰燃烧到了脑子里,她转头看着温茹,稳着呼吸问:“所以你让我早点回来,是怕爸爸找我?”
温茹不说话,躲闪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温知许答案。
温知许缓缓点着头,步子慢慢往门口去。当门把手压动时,箱子垮门槛的声音极大,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没有这样离开过一个家,其实人都在忍耐中度日,她怕眼泪克制不住,很奇怪,哭的时候她整个眉梢都是红的,像是在水中浸泡过的玩偶。
在机场的时候,温知许才滑开手机看简十初的消息,此时刚过十点。
消息是吵架前发来的:
【苏州雨停了吗?】
很普通的问话,温知许出门的时候雨停了。
【停了,你今天回家过中秋了吗?】
温知许是随口问的,她想多聊几句,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眶也在发热,这种感觉有点难受。
简十初回得很快。
【没有,我刚到家。】
这句话结束之后,对方又补充了一句
【我发现阳台的花枯了】
简十初很认真在和她分享生活,说到这儿,温知许脑子里会自动浮现画面,简十初家的阳台是一面墙的落地玻璃窗。
温知许回:
【那束海棠吗?】
她刚发过去,简十初就发了图片给她,她没有点开细看,就是那一株丽格海棠,黄色花蕊被包裹着,就靠着玻璃窗。
简十初发了图片后等着温知许的消息,屋里的灯光是较亮,她缓缓抬头,自己的影子还印在玻璃上,透出去才是灯火万千。
“豆豆姐,我可以喝个酸奶吗?”宋彦伶在茶几边拆着酸奶盒,身上穿的是自己带的睡衣。
简十初转头看看她:“喝吧,喝了早点睡,明早几点起?”
“六点。”
宋彦伶一个人在家睡会害怕,上次是白雪接的,在白雪家里睡,这次她就带回来了,将次卧换了四件套。
温知许看了好几分钟才回:
【我回重庆了。】
这句话发出后,她点开了图片,盯着图片看过几秒,点中间缩小,退回到会话框将刚发的消息撤回了。发热的眼眶积了一层水雾,又慢慢的滑落到了面上。
她回重庆要先去一趟医院。
第36章
温知许撤回的消息简十初没有问, 直到她上飞机话题还是停在生活上。
这样的感觉说好,又觉得不太对,这么些年她像个满身风雨的战士,在生活上过关斩将。
其实温知许那年分手后慢慢的发现, 她并不是执着于书本上以简十初为原型的人物。她是先喜欢的简十初, 所以才会执着于那个人物。
但是后来, 她把人弄丢了, 丢到这人来了她的签售会也不敢见她。
温知许是在快递盒子上找的唐原的电话, 试着给唐原打电话, 唐原的电话从没换过。
她到医院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 回家换了身衣服后睡了一天, 她带了唐家给的镯子去。
这东西珍贵,传也不该传给她, 唐原虽然没结婚没孩子,隔辈传的规矩说不通的呀。
她站在病房门口, 通过缝隙看到身着薄呢衣的唐原, 戴着眼镜, 侧脸能见下巴上的胡茬,眼角上能见到岁月的痕迹。
温知许对这张脸陌生的原因,来自于多年未见, 是真的很久没看到唐原了。
她没敲门, 老人刚睡下,她就这样站着, 等啊,等唐原从病房里出来碰见。
第一秒的时候, 连唐原也愣住了,彼此看对方都陌生, 温知许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场面好笑。
唐原小心关了病房门,目光先是放到温知许手里的袋子上,然后清嗓问:“镯子你留着吧。”
温知许和爸爸长得很像,唐原的长相柔气,到了中年留了胡子才显得有几分味道。
这人生得好啊,小时候温茹就常说,瞧的是这张脸,后面才是这个人,就这样栽了,断送了一辈子。
温知许在走廊椅子上坐下后才说:“传家的镯子,拿回去吧。”
“你妈妈让送回来的?”唐原没看她。
坐下时拉了下裤子,身子前倾手搭在膝盖上,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温知许和他隔着一个凳子,她侧身将东西放到中间,回:“不是她,我不能收。”
唐原这时候才转头看她,眼镜疲惫得像是大哭过一场,就隔着眼镜,挡不住的疲惫。
“人都走了,她想留给谁都有自己的理由。”
唐原给了一个温知许没办法拒绝的回答,隔得远她也能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
温知许应下了:“那好吧,爷爷怎么样了?”
“年纪大了,做不了手术。”唐原回,这次一直看着她,岔开话说,“新闻我看了。”
她可以不见唐原,但唐原能看到她啊,前两年的网络四处都有她的消息,前段时间,又是三天两头都在网络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