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墓gl+番外(265)

作者:肥宅快乐兽 阅读记录

车厢内被白霁挣扎得砰砰作响,伴随着白霁抑制不住的闷哼低吟,林旸手脚收束,又恐加重白霁伤势,几次险被她挣脱,钟林晚颤手替她施上的银针全被碰歪掉落,林旸看着白霁前襟上愈渐浓重的血色,第一次尝到了束手无策的无力感,白霁等不到她们去长白了,前次洛渊带着性命垂危的她前去求医,日夜兼程下仍用足了十日方才抵达,白霁同她那时亦不相同,这般伤势已受不住连日劳顿失血了。

仿佛印证林旸的想法般,车帘蓦地被人从外掀开,雨水和着风声争先恐后地扑入,洛渊与林旸对视一眼,目光随即落在白霁身上,目光晦暗不明,她一只手仍握着缰绳,沉默须臾,沉冷开口道:“我们回头,在城外寻一处落脚,阿霁不能在车上熬过这几日。”

钟林晚仿佛听闻不见,躬身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按着白霁胸口,下唇早已被自己咬得浸出血来,她全身都发着抖,却依然固执地想要在颠簸中腾出一只手来替白霁施针,从前澄明干净的眸子此刻暗沉沉地凝着执着,“小白……不要死小白,不要死……”

林旸艰难地冲洛渊点了点头,她那时背后受袭,伏在榻上苦苦挣扎了七日方才侥幸留下命来,那七日实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甚至几次有放弃之念,白霁如今的伤势……

车外马蹄声踏着暴雨调转了方向,往她们来时的小城奔去,幸而她们尚未走远,一个时辰后便回到了先前落脚处,林旸带着钟林晚往城中时曾特意勘测过周遭地形,城外密林往南可入山,林子近官道处时有过路客,往深处五里便杳无人迹,林旸与洛渊商量过,沿小路往山脚处走,最后在入山四里的一处矮坡后寻见了一座破屋。

白霁已痛得没了力气,狼狈地斜靠在车中,青丝散乱,浑身血迹斑驳,令人不忍再看,饶是如此,依然残存了一丝意识牵连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时而咳出一口血来,车厢内早已被血腥气充斥,林旸不等车停,抱着白霁跃下车,撞开两扇破门冲进屋去,屋中虽简陋看着却无甚脏污,看来是时常有人打扫,并非无主。

林旸将白霁平稳放在榻上,方才在车上,当用之药早已替她用过,依然抵不住伤势恶化,现下即便半入昏迷,白霁仍痛吟着想要触碰伤处,同她那时全然无二,因着白霁不住挣扎,她胸前的伤处始终未能完全止血,加之伤痛,看来竟是一日都熬不过去。

林旸垂首站在床前,神色寂黯,她最是清楚蛊毒的可怕之处,功力虽成倍增长,攫取的性命亦是成倍,这世上怎会有甚么公平买卖,最终付出的代价往往才是最恨不能将人敲骨吸髓。

“林姐姐,我来替小白医治。”寂静之中一道语声忽然自身后传来,林旸猝然一惊,回首望去,钟林晚执拗地孤身立于门前,身姿直挺,不知为何有些怪异的偏斜,她唇上还染着血迹,眼眸深黑,整个人遭暴雨淋湿后显得更加弱骨纤形,却是一步步坚定地朝白霁走来,林旸才发觉钟林晚右腿似是受了伤,行走起来一瘸一拐,挪动得十分艰难。

林旸眸中闪过疼惜之色,待要上前来扶她,却被钟林晚勉强避开,钟林晚在床前站定,额上已渗出了一层薄汗,同雨水一道滑落下来,刺得眼中生疼,“我不想分心,林姐姐。”

林旸怎会听不懂她话中意思,眉头深蹙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她右腿,正欲开口,指间却蓦地被一抹柔软握住,冰凉入骨,林旸语声微顿,见洛渊对她微微摇首,复又转向前方,“可还有我们可帮之处。”

钟林晚正自垂首替白霁重新包扎,片刻后,低哑开口:“帮我将小白缚在床上。”

林旸双手一握,忍不住在旁开口:“甚么?”

钟林晚扶榻缓缓起身,回头看向她们,“替我缚住小白,她会妨碍我施针。”

“好。”屋子里沉默少顷,洛渊率先开口,声线清冷,林旸看其动作,似是当真欲将白霁四肢缚在床上,白霁这时似又疼得作狂,身上冷汗淋漓,唇边溢血,痛吟中夹杂着细若无声的轻咳,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弭逝去,林旸阖了阖眼,终是咬牙上前帮手,按住白霁防她再令自己伤口挣开。

三人一同动手,很快便将白霁缚住,榻上之人浑身染血,虚弱不堪,连四肢都被缠绑住,哪里还复往日孤冷清缈的样子,她双手仍无意识地挣扎,拽得床身吱嘎作响,林旸看着只觉心酸,同洛渊一道退了出去,临出门,脚下微顿了顿,最终连一句“尽力而为”都未能说出,她曾亲身经历,无力地感知过洛渊的痛苦,才能明白现下说什么都是无用,一旦失败,两个人便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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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太会写痛……

第223章 不离

经脉好似被人精细地寸寸裁剪过,灭顶的痛楚浸淫全身,疼得人发狂,偏生这份痛楚肆虐地残害过躯体后,还耀武扬威地牵连着最后一丝意识,折磨得人咬舌自尽的力气都不剩,白霁已记不清这是自己发作后的第几日,自感受到痛楚的那一刻开始,每一息都好似身在炼狱,被延长至看不见尽头,每一刻她都觉得自己当死了,然而却又回光返照般地硬撑下来,好像有一根细若悬丝却柔韧无比的线一直牵系着她,她觉着自己舍不得,放不下,却又在无尽的折磨中无能为力地渐渐遗忘了对方。

意识被疼痛消磨得惨淡至极,唯一一丝自我即将消散之际,白霁于浑噩漆黑中蓦地感受到一点温热,好似一滴雨水落入痛苦的狂狼,分明这般渺小微弱,却被她在无意识中感受得分明,白霁迷茫地低吟一声,这点温热又叫她生出了心疼的意识,她已疼得太多,不想再疼下去了。

那滴温热落在唇边,混着她的血缓缓淌下,在她尚未辨明心痛来源之时,接连不断地滴滴落下,仿佛没有止境般,落在她下颌、唇边,灼得人浑身发颤。

混沌无际的黑暗中蓦地涌入一抹赤红,腥甜灼热,自齿缝缓缓渗入,融入身体,浓稠地攥紧心脏,白霁胸口憋闷得几欲裂开,于剧痛之中蓦地生出一股怒火,在她尚未明白时便已烧得炽烈至极,她不想如此,不应是如此,她已为虚幻缥缈的一缕残念被践踏至如此可悲,难道还要叫那人陪着她一道受罚吗?

苍白虚弱的身体好似受了最后一柄痛苦的利刃,疼得将身体中最后一丝生机都激烈地释放出来,渐驱静止的胸口蓦地剧烈起伏,伤痕累累的手脚再度因挣扎而渗出血来,钟林晚察觉到身下之人的异状,惊慌地将手臂移开,鲜红灼目的血沿皓白的小臂不断淌下,淋漓地洒下一道血迹。

白霁双臂无力地拉扯着布条,似在竭力推拒什么,原本轻易便能震断的细布已被她的血染得暗红,她无力地偏过头去,不愿再碰这熔蚀她心脏的毒药,灼热的鲜血雨点般地不住滴下,落在她胸口、脖颈,叫她愈发痛怒难当,钟林晚眼中只见到白霁昙花一现的生机,干裂的嘴唇无声咧了咧,竟露出一抹凄哀满足的笑,有用,血是有用的,小白还可以救。

整整三日,钟林晚熬尽了心血,想尽了办法,她拼命替白霁抑住疼痛,拼命替白霁补益气血,然而人力胜不过天命,白霁终归伤得太重,蛊效的反噬令她始终无法止住失血,药石再玄妙,终究效用有限,而人失尽了血便会死,是天命难违。

钟林晚仿佛受到了鼓励,跪直的身体向前慢慢蹭了两步,右手用力攥紧小臂,小心翼翼地凑近白霁唇边,因着白霁不断挣扎,多数血全落在了外面,将她下颌染得鲜红一片,钟林晚目光温和地看着,半分未觉得可惜,她腾出手替白霁擦了擦,声线缠绵得像是已与对方共死,“没事的小白,我在这里,我一直陪着你,你别担心。”

小臂上潺潺的血流滴落渐缓,钟林晚从床头摸过玉衡,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臂上又落下一道血痕,这一道比方才更加深长,鲜血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出,钟林晚视若无睹,目光眷恋地在白霁眉眼间停留片刻,垂眸低头,将薄唇贴上涌血的伤口,而后带着蚀骨融心的腥甜,吻上白霁冰冷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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