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着淡淡油花的骨汤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然而樊星却感到隐隐反胃。

最近几天她的胃口越来越差，有时候连水都不想喝。

但碍于妈妈在身边，她总是强撑着精神吃一点，要么就干脆睡过饭点。

章朝瞧她反应，轻声问：“不想吃？”

“嗯。”樊星应声，“你先吃吧，吃完了，你陪我去找一下江医生。”

“你想找她的话我给你去叫，你就别去了。”

“也行。”

章朝大口咬走馒头说：“你这手术的时间一直没有个准信，你是不是想问这个？”

樊星忍住后肩骨头的痛意应声：“对，想说说细节。”

“没问题！等我吃饱了我就去。到时候你手术恢复好，咱就去潜水！”

发小脸上的兴奋一目了然，樊星看在眼里，面上笑着配合她。

吃饱喝足，章朝收拾好桌面出门找江卿月。

“嘶，怎么一直不上来呢。”

电梯前，她按了好几下按键，见小窗口数字没有起伏后决定走楼梯。

“樊星现在什么情况我最清楚，她早在去年就查出有肿瘤，只不过当时还不构成影响所以一直吃药治疗，没想到今年才突然恶化，而且速度极快。”

熟悉的名字从空旷的楼梯间传来，章朝下意识放缓脚步。

江卿月在跟谁说星星的病情？

她本能蹲下身子双手握住栏杆继续偷听，不料居然听到惊天秘密。

“等她好了追她？何汐！你既然那么多年都没胆子说喜欢人家樊星，就永远也别开口了！活该追不到人你就是！”

江卿月愤然挂断电话，神色间纷乱复杂。

她顺手收起电话转身上楼，在拐角处撞上坐在台阶上的人。

心里咯噔一沉，江卿月坦然询问：“怎么不去坐电梯。”

“有人，一直上不来。”章朝面上的震惊还保留几分反问，“何汐喜欢星星？”

江卿月不语，章朝蹙紧眉又重复一遍：“何汐喜欢星星？可她明明说女生跟女生没结果啊。”

“那是她嘴欠，当时以为你在跟樊星交往，她吃醋才这么说的，结果还被樊星抓包。”

章朝更显烦躁挠头站起来：“你有没有时间？”

“要去查房，怎么了，是樊星有什么事吗？”女人开口。

“啊，她说想找你说说关于手术的事，你查完房就去一趟吧。”章朝说完掉头，刚迈上两步台阶回头又看江卿月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离开。

靠近病房前，她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出现在门口。

樊星见她回来，下意识看向时钟：“这么快？江医生不在？”

“不是，她正好来查房，我在楼道里看见她了，她一会儿就来。”章朝如实回答。

她突然觉得憋气，又不好离开，只得溜达到门口向四周张望。

这一系列反常在樊星眼里被定义为紧张，即将见到江卿月时的紧张。

二十分钟后江医生匆匆赶来，宋老去隔壁下棋，屋里只剩樊星跟章朝。

“你跟她聊吧，我出去透透气。”不然她得憋死。

樊星正愁怎么找借口支开这人，没承想她先走了。

女人打量对方表情不像是知情，暗自松口气出声：“想聊关于手术哪方面的事？”

“我妈从回来就情绪不对，应该是我的身体又出什么状况了吧。”樊星略微抬头看去，“我是病患本身，可以拥有知情权。”

住院部楼下，章朝一连做了好几组高抬腿动作，羡慕的路过病患驻足观看。

越想越郁闷，她干脆掏出手机点开都要落灰的那串号码，指尖几度想落下，最终作罢。

“哎呀！这都什么事儿啊！何汐这个倒霉玩意！坑死人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章朝双手对着屏幕一通点，最后帅气息屏。

另一边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何汐随手点开查看信息，看清后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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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抽什么风。”何汐觉得莫名其妙，打了个问号发送，下一秒在小气泡旁看到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自己招她惹她了？！

她二话不说拨去章朝的电话，得到对方正在通话中的回答。

难不成还拉黑了？！

章朝通体舒畅，轻哼着歌回到病房，看见江卿月的表情凝重，心登时提起来。

“怎么了？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

“没有。”樊星率先回答，“就是我想去外面透透气，问问江医生能不能出去。”

章朝放下心安排后续：“能吗？能的话我给你去借辆轮椅。”

“又不是走不了路了，慢慢走可以的。”

“那不行！病房里你走走就算了，出去必须保护起来，不能有闪失！”

“可以出去，不过要是不舒服就赶紧联系我。你们聊，我回去了。”江卿月跟樊星彼此对视一眼，带着秘密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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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后半夜，樊星蹙眉睁眼，浑身的骨头好似打折一般疼到连周遭肌肉跟着抽搐。

她偷偷呼气咬牙强忍，生怕叫出声吵醒其余还在休息的人。

清晰感知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樊星抬手擦掉额头渗出的冷汗，侧头看向行军床上蜷缩的背影，闭眼逼自己再度入眠。

“今天天气好好，正适合出去透气！”章朝俯身收起行军床放到角落，抬头望着晴天别提多舒服。

樊星掩下憔悴，挽起嘴角调侃：“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兴奋。”

“当然了！你可好些天没看看外面了，我高兴嘛。”章朝兴冲冲说，“我看了一下今天的温度分布，上午九点到十点多，下午三四点这块温度最合适，到时候我陪你啊。”

还不等对方摆出无奈表情，她立刻找补：“你想啊，你也不轻，梅姨一直推着你多累，我有的是劲儿。”

“你不是有课吗？”樊星问她。

“我跟同事说了，让他帮我代两节。咱俩先洗漱，然后我去借轮椅，胡叔说他煮了馄饨，待会就送来。”

受不了她跟个连珠炮似的，樊星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快去吧。”

“你嫌弃我，不行我先去个厕所，你等我回来再起，别自己乱动！”章朝说完看向宋老，“宋爷爷您盯着她点，不听话你就凶她。”

女人风风火火跑开，老人不由感慨：“她跟小何还真是差不多的脾气。”

樊星闻言接话：“她俩小时候就爱斗嘴，上学的时候也总是被放在一起。”

“那肯定是小何占上风吧。”

一老一少默契笑出声，宋老叹口气：“年轻真好啊，我年轻的时候腿脚也这么好呢。”

“宋爷爷现在也不差。”

“是吗？哈哈哈哈哈哈那也确实啦。”

胡家，胡嘉宜从屋里出来，碰上在餐厅摆盘的背影，凑过去开口：“我怎么闻到有梨汤的味儿？”

“就你鼻子灵。”胡兴华回厨房藏起来装好的保温饭袋，“你妈妈炖的梨汤，春天容易干燥闹嗓子，喝点润润。”

“好。”胡嘉宜拉开椅子坐下，回想起昨天的异样，小声询问，“妈妈昨天怎么了？我看她眼睛红红的。”

“你妈妈最近追剧，估计是看哭了吧。”胡兴华找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辞回应，“行了，你去洗洗然后叫小辉出来吃饭。”

“好吧。”

他回到屋里，看着床上的妻子，俯身温柔哄说：“要不你今天就别去了，你的眼睛，我怕小星看了心疼。而且今天不是说要送小辉去乐团排练吗，你陪着去吧。”

都肿的跟金鱼眼一样了，哪还能再出门。

葛玉梅想拒绝，又觉得在理，最后无奈点头。

她现在的样子也确实不适合让女儿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