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上烟火+番外(94)

作者:常文钟 阅读记录

柴睢勾起嘴角无声笑:“于漪白昨个果然来了。”

昨个下午李清赏惹官司进县衙的事传回梁园,柴睢匆匆话别皇帝,转头去请谢随之陪她一起到衙门看看。

延寿坊那片的管辖知县曾在随之母亲谢太傅部下当过差事,有熟人好办事是恒古以来的道理,反而是柴睢尊于太上爵,有时在些小事情上不好直接出面。

孰料随之并不乐意:“我同李娘子非亲非故,你找阿照去都比我好使。”

柴睢强词夺理:“李清赏是李昊的姑姑,你是李昊的夫子,怎么就非亲非故?”

随之嗤之以鼻:“我只是李昊夫子,又不是他‘姑父’,这种事应该你自己去办。”

柴睢当时答随之曰,此事绝对会互惠互利,随之还不信,嘿,这不立马验证了么。

【📢作者有话说】

【1】流:没房没地的人。氓:没正当职业的人。故文中“流氓”并非现在说的流氓。

【2】半面妆:三字成语,意为仅及一半,未得全貌;比喻事物零落,不完整,也形容虚伪。文中取形容虚伪之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招财进宝堆金积玉 5瓶;

41 ☪ 第四十一章

◎破壁◎

谁人想得到,象舞四年春一开,会有如此多事接踵而来。

因各有所忙,且忙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柴睢没再过问李清赏返回学庠后如何处理那些麻烦,李清赏同样无暇打听柴睢关于太上中·毒事件后续,两人之间不知靠甚么形成无言默契,旧事不提也好好过完了短暂的二月。

仿佛那夜的飞快亲吻和深夜梦中无法言说的的场景,全只是李清赏一个人的独场幻梦。

象舞四年暮春三月的暖意来得比去年早了整旬,夜风带着融融温热吹到脸上颇为舒服,这夜,柴睢较快忙完事情,比平时回来得早大半个时辰,进屋后见南里屋开着门,李清赏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批改学生答卷。

“张重庵今个来过了罢,”柴睢解下身上披风搭在臂弯,人懒懒散散地靠在了门框上,带几分疲惫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李清赏,“叫咱瞅瞅你左胳膊来?”

面朝南的李清赏配合地搁下笔,半举过来左胳膊给门口人看,神色难掩疲惫:“张医官说板子既取下,后续要开始多多锻炼以恢复力量和灵巧。”

胳膊看也看罢,柴睢努努嘴示意不用举了,在李清赏转回去继续批改后她声音微哑问道:“怎么个锻炼法,也是先从抓握开始?”

“咦?”李清赏给笔舔墨【1】,好奇问:“你如何知道的抓握锻炼?”

柴睢下巴一抬,颇为得意:“我也摔折过胳膊,摔折过腿,下巴还摔脱臼过啊。”

小时候学骑马,扬言要教她的相父撑着手拐站在旁边,任六七岁的她野马对野马般自己摸索该如何上马、下马、起步、打浪等等,有时她摔得口鼻出血,有时摔得胳膊腿折,朝臣每每谏言不可让小东宫涉如此危险之事,相父都是置之一哂。

有回谏官在皇殿外台阶下长跪不起,力谏武相不可再使国之储君涉险,相父撑着手拐坐到谏官身边台阶上,问了他一句话,打消了满朝意见。

“你看这宫城巍峨,或有何险甚之者?”

旧事被太上说得欢快而趣味,那软糯的嘚瑟语气逗笑李清赏,她飞快看过来一眼:“摔伤又不是甚么光彩事,看你得意的。”

柴睢摸摸鼻子,眼角眉梢笑意未敛:“没有得意,算是种老来谈资嘛。”

说完,一时无话。

见李清赏手边还有厚厚两卷写满字的黄纸答卷,柴睢没再打扰她,自觉地该干嘛干嘛去。

昨日童山长到汴京布教司听议开会,领了命令要给学生加紧安排考试,闹不明白这才开学一个多月的考试算个甚么,总之上面给的时间紧,要求今日考试,考完之后明日下午把考试结果汇总到布教司去。

最近两年上面成天捣鼓些莫名其妙要求,每回任务下得急反馈要得急,底下众学庠山长压根闹不明白折腾那些有甚么意义,然而没人敢吱声,只能逐个照办,只是任务分派下去,唯苦了各位夫子们,点灯熬夜解决繁杂事宜。

直待外面更声起,亥尽,李清赏完成任务,抻个懒腰哈欠连天过来卧屋,本以为柴睢早已睡下,未曾想人家坐在罗汉塌上搭榫卯积木。

正组装小小粽角榫的人掀起眼皮看过来一下,旋即低下头去继续把粽角榫的第三个榫件,轻轻往两合的卯件上敲,软糯问:“饿不饿,整点吃的?”

稍等了片刻,停步门口之人却没说话。

柴睢抬头看过来,清澈眼睛里倒映着几角的橘色烛光,手上还拿着严丝合缝的粽角榫:“呦,咋还眼泪汪汪呢?”

她放下粽角榫下榻走过来,即便不明所以,脸上已然挂起微笑:“批改答卷批改得哭哇,那答卷得答成甚么歹样,莫是一句‘二月春风似剪刀’被对了句‘冰糖葫芦粘豆包’?”

考校学生们诗词赋,答得千奇百怪笑料频出者不胜枚举,可谓老师教得五谷丰登,学生答得颗粒无收。

“不是,”李清赏噗嗤笑出声,抬手抹眼里的湿润嘴硬道:“只是进屋看见你后,觉得有些温馨。”

深更半夜,处处人困马乏,哪里来的温馨可言?

柴睢心里登时警铃大作,噔噔噔后退两步:“你有事不妨直说,切不可再用眼泪大法逼我束手就擒。”

李清赏:“……”

世上怎么有人的脑子能如此与众不同?

“眼泪管用么?”李清赏简直被气笑,不过细细回想好像她每次哭狠时柴睢都害怕,她一哭,柴睢准腿软,说甚么都听。

太上皇王多少也是要面子的,死活不肯承认:“甭管是否有用,你且说为何眼泪汪汪?”

打哈欠打得泪眼婆娑的李清赏故作委屈,道:“五日后赴皇后宴请,你能不否借我两件首饰用?”

梁园库房里好多漂亮首饰嗷!哪有爱美女子不心动?

“废话,库房里那些玩意不给你用给谁用,留着它们又不能下崽,”柴睢盯着李清赏习惯性半屈起来的左胳膊,以为她是胳膊疼:“除去这个,还有甚么?”

李清赏用力把眼泪抹掉,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还有就是太累,要睡觉。”

“那你哭甚么?”柴睢不信。

李清赏打着哈欠,甫清晰的视线再度模糊,那阴谋得逞的笑怎么都按不下去:“困呀,打哈欠,要睡觉。”

柴睢没说话,嘴巴无声动了动,瞧嘴型似乎是句脏话。李清赏笑着主动过来拉柴睢:“你也不要玩积木了,早些睡。”

被拉着朝卧榻走,柴睢故意问:“这几日你好像格外忙碌,可曾把见皇后的礼仪规矩学熟?”

“……熟熟熟,比同你都熟,”李清赏已经睁不开眼,挨到卧榻瞬间人便倒了下去。

柴睢随后蹬掉鞋子爬上去,从李清赏身上跨过去时顺便拽起被子给她盖上,嘴里嘀咕着:“学不熟其实也没关系,打着梁园旗帜行走在外,见皇后拜一拜是给她面子。”

“该拜还得拜,做人做事不能太嚣张。”脑袋挨着枕头那瞬间李清赏已不知柴睢在唠叨甚么了,她纯属本能地应上话,话音没落人已一脚踏进黑甜乡。

因李清赏面朝自己侧身睡,柴睢凑过来仔细看那只曲放在枕头上的右手。

掌根处的擦伤已恢复得丝毫痕迹未留,只瞧得见那根在八卦周易中象征寿命的掌纹蜿蜒长长接到腕横纹,虎口处落下醒目的疤摞疤,她虎口本身有疤痕,现在又多一个。

新添的疤痕是为太上试·毒所留,祛疤的膏药也用了些日子,效果不太大,医官说大概因为李清赏本便是那种容易留疤痕体质。

柴睢指腹爱惜而轻地触摸上那道淡淡的粉色增生,心想,可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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