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何时情动(18)

作者:羲和安 阅读记录

“小齐应当是最先知道的,”祁空想起昨晚那通电话,“只有顾依与小齐仍旧留宿宿舍,小齐必然会发现顾依不在,但她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皱起眉头:“她不会以为顾依跟着顾惜走了吧?”

这就说得通了。

顾惜昨晚进了宿舍楼后,小齐与她打过照面,知道她是顾依的母亲,所以对于顾依跟着顾惜走了而没有留在宿舍这件事,她没有提出异议。

“她们应该是当面道过别,”宋晚简直要将微信聊天记录翻出花来,“不然再怎么也会在微信上提一两句。”

“最有可能知道事情经过的两个人之一——小齐,已经被你取代了,”她遗憾地补充道,“所以当务之急唯有联系上顾惜。”

“得想办法让她到学校里来,”祁空说,“我们出不去的,顾依划定的时空范围目前来看只有学校内部。”

“感觉很难办啊,”虽然还没到中午,但宋晚已经想上床躺着了,“她这么排斥顾依相关的一切,会到她的学校里来?”

她正思索着,手机上却兀地收到银行卡转账收入两千元的短信。她一头雾水地点开,见转账发起人果然是顾惜。

还真给了生活费。

她抓着手机迷惑半晌,突然问道:“能作弊吗?”

祁空莫名其妙:“什么?”

她在宋晚恳切的眼神攻势下心虚地移开目光,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嗯,这个嘛,我试试吧。介意给我一点启动资金吗?”

宋晚大方地把两千余额都转给了她。

祁空眼前一亮:“够了。”

宋晚不知道她具体怎么操作,端着杯子出门接热水,不忘说道:“记得剩点接下来几天吃饭的钱。”

饭可以不吃,但不能不吃。

每栋宿舍楼的构造都一模一样,热水只在一楼供应。她摩挲着衣兜里的校园卡,脑海中浮现出它泛白的边缘,和证件照上沉默的女孩。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始终看着画外之人。

是以宋晚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时丝毫没感到意外。

出水口较低,接水时得微微弯着腰,这个姿势转身略微困难。玻璃杯不隔热,开水的滚烫正逐渐在指尖蔓延。

背后是卫生间的镜子。

她从饮水机上取下校园卡,余光瞥到显示屏上2元的余额,颇有些心情复杂:

“留点钱吧姐,还没破案我就穷死了啊。”

一滴血花绽开在玻璃杯里。

“室内打伞长不高,”宋晚忽然道,“放过我行吗?我差一点就到一米七了。”

她耐心地等了五秒钟,头顶的阴影被移开了。

但身后的阴风仍旧冰冷。

脚下的积水正在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染成血色。这时候宋晚脑子里想的竟然是清洁阿姨得增加多少工作量啊。

“你能说话吗?”她问,“我记得前两次见到你的时候,都是能说话的。”

寂静。

“你在消散,对吗?”

玻璃杯方才还烫得惊人,那一滴血坠下后,水温却以惊人的速度降下来,杯体表面已经结了一层霜。

在那样的雨夜死去,想必就是这样冷的吧。

她脑海中突兀浮现出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仰视角度下四层的宿舍楼偶有几间亮着灯,都离她越来越远。模糊不清的交谈从离得近的房间传来,惊雷声掩盖了周遭嘈杂,与最后的喘息重叠在一起。

温热的血液逐渐冷下去。

她的眼睫颤了颤,似乎想要摆脱幻象的桎梏。

饮水机上黑屏的显示器映出两个近乎交叠的影子,顾依叹息一声,冰凉的手指捂住了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顾依,一款从出场到现在都没想过害人的女鬼。

15 ☪ 游客照

◎“我还没记住你们的样子呢。”◎

顾惜连着两天没睡好觉。

她留了一盏床头小灯,闭上眼仍旧是渗入绿色草地的血水。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索性披着外衣坐起来,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刷视频。

门锁咔哒一声响。

她差点惊叫起来,尖利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却见来人是自己的丈夫高昌业。

他在应酬上喝了酒,隔着老远浓重的酒气直往顾惜鼻腔里钻。借着床头灯的微弱光芒,他看见妻子神色惊疑不定地坐在床头,手机外放出无脑短视频的配音。

“还没睡呢?”他将外衣挂上衣架,随口问道。

顾惜恍惚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两点。

“……嗯,”她含糊应道,“刚好等你。”

他们结婚十二年了。

丈夫在浴室洗澡的水声隔着玻璃传来,顾惜仍握着手机不知所措。她出了一会儿神,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充电,试了好几次才将插口对上数据线。

高昌业洗完澡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他换了睡衣,上床前顺手关掉床头灯,却感到睡在身旁的妻子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他强忍着倦意,伸手试了一下顾惜额头的温度,“这也没发烧啊。”

“有点冷。”她真怕一个不留神,那人就找过来了。

“哦,”高昌业把空调调高了两度,重新躺下时扯过了被子,“早点睡,白天带小麒去沪都大学玩一天。”

岂料顾惜听到这话,猛然又坐了起来:“去那里干什么?”

高昌业莫名其妙地说:“我今天白天谈生意时,别人给介绍了个大师。他说小麒休学那么长一段时间,突然返校恐怕学业运不佳,最好是找个有文气的地方沾一沾庇佑。我想着沪都大学嘛,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顾惜只觉一阵冷意从天灵盖直灌全身,她咬着牙道:“……换个学校。或者换个时间,行不行?”

像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窗外忽地劈下一道闪电,照亮了她惨白的脸色。窗户被风呼地吹开,落地窗帘瞬间诡异地飘舞起来。

“下雨呢,这几天都下雨,”她咽了口唾沫,“万一淋雨着凉了……”

“小孩子正是爱闹的年纪,哪儿有那么脆弱?”高昌业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顾惜,“前几年为着治病,也没四处玩过,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了,还不趁着年纪小多走走?你是不知道,我身边那些合作伙伴的小孩,节假日出国旅游都成常态了。”

“说起来,我记得那谁,好像是在沪都大学读书吧?叫什么来着,顾依?”

顾惜不言,他便接着往下道:“她是在沪都大学上学吧,你把她叫出来当向导?就带我们在学校转一转,按正常价格给她点钱就行。说起来,小麒还没见过这个‘姐姐’呢。”

顾依听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怪异,尴尬地道:“她……她可能不方便吧……”

“也是,”高昌业打了个哈欠,“我们一家人出门,就不惊动她了,让她好生歇着吧。快睡了。”

顾惜仍恳求道:“就不能换……”

“换什么呢?好不容易有个国庆假期,我把工作都推了才空出来这一天,”他皱起眉头,“你是小麒的妈妈,陪孩子一天都不愿意吗?”

顾惜哪敢说不愿意。

她想起自己与高昌业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后来家里有了小麒,她照样在高家忍气吞声地数着日子。外表有多光鲜亮丽,这宅子里的角落处也就越阴冷。

她沉默了一会儿,高昌业已经睡着了。她听着身边均匀的鼾声,觉得屋子里总算是有了点人气。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竟然没再下雨,高昌业难得有兴致自己开车,拖着全家人起了个大早,驶上了去往沪都大学的路。

顾惜竭尽全力扮演一个好母亲,坐在副驾,却一路都在扭头问高麒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九岁的小孩大多都懂些事了,但高麒只是沉默地点头或摇头,顾惜受了几次冷,只得讪讪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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