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语绾竹+番外(62)

作者:浧落 阅读记录

眼底的波澜只起了一瞬间,翟沄年很快又垂下眼,似乎并未认出那人一样。

而景樆淑看向翟沄年的第一眼,就不觉注意到了翟沄年的发簪——还是有木槿花的元素在,只是是由两根细链追着的两朵木槿,链间似乎有几片叶,但光线柔和下看不太清楚。接着,她垂下眸子,却又看见了翟沄年的手,不着饰品——戒指或者手链都没有带。

景樆淑揣在兜里捂着的那只手不由收紧些,戒指的触感分外明显。

或许是双方看起来都波澜不惊的眼神造成了某种错觉,一时间,某个念头冒了出来。

“还那么讨厌我呢……”

翟沄年坐下后,拿出自己剩了半本的《漱玉词》。

车上始终安静无声,因而对面那人的存在感就尤为强烈了。可双方都似乎是约定好的一样,直到一方下车都未曾抬起过头。

非说有什么能够证明这十多分钟里两人的心理状态的话,可能就只有那份并未翻过页的报纸和这本《漱玉词》了——翟沄年上车的时候翻着哪,到景樆淑下车时依旧翻着那一页……

翟沄年余光看着景樆淑到了门口,轻呼了一口气,总算抬起头看向景樆淑的背影了。

可能就是有些东西,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就像他们俩之间莫名其妙的心灵感应——或者说是某种默契。比如这个时候,景樆淑一脚刚踏出门,就突然回过头来,看向了翟沄年。

视线猝然交汇,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要错开了。

夜风一过,翟沄年才突然回神,有些仓促地收回了视线,景樆淑也不再做停留,两步下了车。

电车裹挟着凉风,缓缓驶过。景樆淑却还在原地站了很久。过了很久了,直到电车消失在自己视线所能及的范围里,手里的报纸飘飘然落地,随着风不知要飘向哪里。

景樆淑收回了视线,稍稍摇头,轻叹了口气,转身,不久后消失在了人海里。

另一边,翟沄年书页缓缓合上,却并不让她产生丝毫反应,仍然稍有些失落地看着电车驶来的方向——虽然早已看不见景樆淑了……

而在此后几天,翟沄年还是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前,甚至没有任何景樆淑的消息。一切都过得太过于平淡了些,平到让翟沄年都快要觉得那天短暂的相逢,只是自己的错觉使然了。

——毕竟,这两年以来,不管是看到与景樆淑长得相似的人,或者是听到她名字里的某个字节,翟沄年都容易愣一会儿神。虽然…翟沄年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些什么,可潜意识里,她就是在等,等一场重逢。

对于景樆淑,这几天时间就要好过一些了:她是工作调动来的津市,所以总得有很多事情需要交接的。但绕是如此,在偶尔的空闲里,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就想起那场短暂的相遇。

“气色好很多了,气质…却又和两年多以前一样了。”景樆淑总是没什么边际地突然想到些什么。

那是继她们于电车上擦肩而过后的第五天。

50.失手

“楼先生。”景樆淑微微点头表示敬意。

楼砚南端着茶杯,闻言合上杯盖,随着清脆的一等瓷片碰撞的声响,楼砚南应答道:“嗯。”

楼上这正进行着这一来一回的对话时,楼下的光却明亮了几分。明媚的日光从逐渐被推开的门缝隙中透进来,洒下一片光亮──一片并不完整的方形。

门后,一人背光站着,黑色外套披在肩上,步伐稳健地进来。

──是翟沄年。

姜亦宸本就在楼下跟Christian一起讨论最近截获的密信,一看翟沄年脸色略有苍白地进来,赶紧跑过去,帮翟沄年关上门,然后一脸担心地问:“你这怎么还受伤了?”

“没事,遇到个小孩差点出事,拉了一把,磕着手了。”

“你啊……手还好吧?”考虑到楼上还有人,姜亦宸声音不大。

翟沄年勾了一下嘴角,但因为方才一直咬着下唇,不小心破了皮,这会儿一扯到翟沄年就立刻收起笑,皱了皱眉毛。

“你赶紧去看一下。”姜亦宸催促,看起来比受伤的这位还要着急。

“嗯。”

翟沄年刚应完姜亦宸,视线一动却瞥见楼上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她目光刚刚要挪开,却看见了楼砚南旁边的人。原本翟沄年还没什么情绪,像是习惯性看看情况一般的;即刻就将神情冷了下来,像是跟对方有什么仇怨一样──当然,也有一闪而过的疑惑和惊讶。

楼上,景樆淑看见翟沄年时,眼神里略有揶揄,可在注意到翟沄年受伤的那一刹那,又有些许心疼和关切了。似乎是觉得此时这种情绪不太对,景樆淑随即管理好了表情,挑眉直视翟沄年。

这么一个瞬间里,姜亦宸和Christian似乎都想起来了另一幕场景。

──发生于几年前,和现在的情况极其相似的某个场景。

彼时,翟沄年也是一身正装,外套只搭在肩上,高马尾十分利落,显示了这人一贯的性子──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而景樆淑并不着制服,而是一身休闲装扮。

唯一有什么不同的,可能就只是两人身份位置的对调了。

这一次,景樆淑居于上方,名义上的职位也比翟沄年高了一级──现在该叫景处长了,而翟沄年从景樆淑的事情后逐渐成了锦安党真正的领导人之一,但还是一直挂名为六组组长,只是不再过多干涉六组事务了。

翟沄年看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又跟姜亦宸说了两句话便缓步上楼。

“老师。”

“不需要我介绍了吧。”楼砚南也稍有些顾及,毕竟他太过于清楚翟沄年这两年以来的状态了,所以每每提前有关景樆淑的事,他总是三缄其口,仔细斟酌,“前两天一直有事没来跟你说,她是情报处的处长,你们工作上不会有冲突,只是说在一处办公。”

“嗯,本来我也不管人事调动。既然不需要交接什么,那没事我走了。”翟沄年半垂着眸子,巧妙地避开了与景樆淑的视线交汇。

既然还心怀着芥蒂,那我还是不去跟她产生什么交集好了。

——这是此刻翟沄年和景樆淑共同的想法了。

景樆淑始终不置一词,只默不作声站在一边,视线落在前方——视野里包括但又不限于翟沄年。

其实翟沄年很容易钻牛角尖,但也能够在不久之后想得很清楚。所以对于她而言她早就想通了两年前那桩事了。

至于景樆淑,她很清楚翟沄年讨厌什么。所以在她看来,翟沄年当时留手就已经算是难得了。更不至于不理解翟沄年的举动而始终耿耿于怀了。景樆淑唯一在意的,是翟沄年的态度,在那天匆匆一面看来,或许还是并不太愿意放下的。

“哎……”楼砚南本来想叫住翟沄年的,但话刚出口又可能是顾及到了翟沄年的手,也或许是不知道留下了又能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抬了下手,没有叫出翟沄年的名字。

景樆淑也只无奈地稍微摇了摇头,最后对楼砚南说:“楼先生,那我先去办公室了?”

“嗯。”

景樆淑靠在窗边,看着外边训练场上负重跑的学员。

有那么一个瞬间里,景樆淑似乎看见了曾经也像这样日复一日训练着的自己。

不过与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不一样的是,当年的景樆淑选择这条路,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只是因为一个人,仅此而已。而他们,或许是因为家国大义,又或者是某种信仰感使然。

思及此,景樆淑突然又看见了自己最开始的“信仰”。

翟沄年此刻,还是披着外套,站在一队学员前,右手握着左手手腕,轻轻活动着。嘴里还说着什么,紧接着就看那一班人都兴奋了起来,说着什么就整齐列队跑向了隔壁班上——倒也是刻在骨子里的纪律了,像是翟沄年会带得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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