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说我在角色扮演吗？我敬业一点。”

“无聊。”

陆临意坐直身子，转起了茶几上的茶杯。

“你既然知道我最近演得上瘾，怎么家长会不叫我去啊？”

她长长叹一口气，“是不是还没接受陆阿姨啊？果然我哪里没有做好吗？我还以为……本来就对不起你了，这下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吴悠山：“……”

吴悠山：“好浮夸，你这样接不到戏的。”

陆临意：“是吗？”

她等了一会，吴悠山才开口。

“你想去就去吧。别到时候嫌麻烦——”

陆临意当即开口：“记得把地址时间发给我。”

“陆临意……”

“嗯？”

吴悠山问她：“丽姨她有事去不了了是吗？”

陆临意：“是的，我觉得她很会挑时间，刚好圆我的演员梦。”

电话那头吴悠山似乎笑了，通过手机的听筒传出来的声音振得陆临意耳朵酥酥麻麻的。

“陆临意你真的很矛盾。从头到尾都是。”

外卖员的在门外喊了一声吴小姐，吴悠山和陆临意说再见去拿外卖了。

陆临意把亮屏又熄灭的手机扣在桌面，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绿茶。

她匆忙吃过午饭，下午六点准备下班。

换下诊所的白大褂和带了一整天帽子。

她今天的着装还算正式，去开家长会挺合适的。

重新扎好，她去诊所的休闲吧拿了一杯牛奶和两根香蕉。

在车上吃完，按着导航去了吴悠山的学校。

一中附近不能停车，陆临意把车停在导航上显示的最近的一个停车区，走路过去。

时间还充足，她看着吴悠山给她发来的地址描述多少有些好笑。

吴悠山担心陆临意找错教学楼连那栋教学楼上挂了什么标语都一一列出来了。

走到校门，周围是陆陆续续和她一样来开家长会的家长。

陆临意根本不用担心会找不到路，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吴悠山的班级在走廊尽头。

教室大得出奇，里面甚至有一间小的自习室。

第二组第四排的左边座位是吴悠山的。

旁边坐了一位带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挺斯文的。

她坐下后，男人面带迟疑。

“你是谁的家长呀？”

陆临意：“我是悠山的姐姐。”

男人：“哦哦！因为之前都是琴丽来，我还以为你找错位置了。我是邵千他爸，是悠山同桌。”

陆临意记起来，这位是上次她找吴悠山时联系的老三的爸爸。

班主任分析完现在的高考形势后也提醒家长们注意孩子们的情绪波动。

为了激励家长，班主任在上面看着成绩单念了前五的名字。

吴悠山非常争气，排在第三。

班主任：“如果想知道具体成绩的家长，等会可以来找我看成绩单。”

高三的新课程安排班主任作为重点和家长们说了。

以后晚自习多加一节，从下周起两周放一次假，要家长们签同意书。

同学们已经最先签好字，这个班级里的人毫无意外全都选了同意。

陆临意看一眼晚自习放学时间，加了一节课后，时间延长到晚上十点半。

夏天还好，等天气转凉，吴悠山那辆小电动估计挡不了什么风。

别墅离学校不近，路灯也少，陆临意有些担心吴悠山一个女生这么晚回家不安全。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不少家长都觉得时间太晚。

班主任显然料到了这种情况，解释道：“我们最后一堂的晚自习是采取自愿模式的，孩子们住得远的就不要来了。如果坚持要来，到时候我会安排孩子们同一个片区的放学结伴走。”

老师都这么说了家长们也没什么意见了。

所有的事都说完，班主任宣布散会。

一群家长围上去，追着班主任问问题。

陆临意临走时，瞥见讲台桌上放的几份成绩单。

她停下脚步，避开人群，在成绩单上找到吴悠山的名字。

英语和化学接近满分。

语文的成绩也不低，政治的分数虽然刚九十，但看单科排名也在年段前十。

所有科目里就数学的排名稍微靠后，排在年段九十多名，但是也有115分，是个不低的分数了。

陆临意一直都知道吴悠山的成绩不会差到哪里去。

事实上，吴悠山同学超乎想象的优秀。

只是看吴悠山最近的状态，似乎又被自己的数学成绩给打击到了。

陆临意过了一把家长会的瘾，打开手机给吴悠山发消息。

【悠山同学，你这成绩可以吊打当年的我了，身为你的家长多少有些觉得配不上你了。】

吴悠山没有回复。

陆临意没有在意，收起手机，往外走。

她还没在晚上来过这附近。

学校前是一个大的广场，夏天晚上常常会有摊贩在这里摆摊。

陆临意看见一个拉着几辆兔子车的老奶奶。

老奶奶坐在车头，拉着一圈兔子在广场绕圈圈。

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在旁眼眼巴巴地看着。

“你想坐？”

吴悠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放不下心，吃过饭就骑着车来了学校。

广场上人很多，但陆临意很显眼，她的气质和归杳县格格不入。

她一路走来不知道听了多少类似“我刚刚在广场看到了一个爆炸好看的姐姐！”的话。

广场上的灯光很亮，路人们的目光其实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了，吴悠山轻而易举地从周遭的目光里找到那个视线中间的人。

陆临意正看着一圈十分劣质的气冲兔子车发呆。

兔子们花花绿绿的，动起来会唱耳熟能详的儿歌。

吴悠山发觉陆临意十分喜欢盯着一处东西出神，有时候是家里的那扇门，有时候是白色的墙壁，有时候是在吃饭的自己，现在是五颜六色的兔子车。

陆临意回过神，看向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吴悠山。

“你怎么来了？”

“散步。”

陆临意把吴悠山的座驾放进车后备箱，吴悠山站在旁边十分想帮忙但一直插不上手。

“其实我真的拿得动。”

陆临意盖上后备箱。

“我当然知道。”

等开出停车处，陆临意问她：“你晚自习打算上到几点？”

吴悠山：“上到最后一节课。”

吴悠山见陆临意眉头有皱起来的趋势问她怎么了。

陆临意：“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秋天一到温度会降下来。除了这个，时间有点太晚了，不安全。你住的地方很偏，几乎没有人和你同路。”

陆临意说出自己的考虑，最后问她：“最后一节晚自习是一定要去的吗？”

吴悠山点头：“嗯，虽然说是自习课但值班老师会借着时间讲题，为了节省时间课堂上不会重复讲的。而且没有人会不去的。”

陆临意：“你们班可真可怕。”

吴悠山轻声说：“高三生不就是这样吗，义无反顾地做所有自己能做的事，不然就会别人挤下去的。”

陆临意抽空看她一眼。

她说这话的情绪不高，陆临意知道不是所有的高三生都像吴悠山这样，但她没有反驳。

夜光给身旁的人披上轻纱，风一吹，发丝飞动，属于吴悠山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从陆临意鼻尖绕过，消失不见。

同情的情感会杀死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陆临意冷却自己所有的情绪，只是看着前方的路。

吴悠山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想到陆临意真的去帮自己开了家长会，还问自己这种问题。

吴悠山觉得陆临意真是演上瘾了。

连丽姨都没有陆临意演得敬业。

她说完那句话，看着陆临意的侧脸调侃：“我还以为你只是去应付一下的。”

陆临意：“毕竟你喊我一声阿姨。”

吴悠山怔愣着不知道怎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