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这里进行手术?”
“手术?”医师呆呆地问。
“……就是说,在这里就把她眼球摘除?”
“陛下,这就要看您的意愿了。您想要让微臣在哪里摘,微臣就在哪里摘。”
迟将离想着如果把胤碎夜抬出去,凑巧又再和肃遮暮打个照面,说不定那母夜叉真的会一怒之下会把她们都碎尸万段,那就太惨烈了。
“在地牢里,光线会不会不够充足?”迟将离问。
“微臣会让小徒儿点好足够的蜡烛。”
“甚好……甚好。”
迟将离见小徒儿把许多蜡烛扎成一大捆,吊在医师的头顶,以竹片作为疏通管道把融化的蜡引流在另一处。这么一来,虽然蜡烛的亮度不可能达到现代手术中的无影灯的亮度,但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医师的影子。医师从木箱里拿出一个羊皮水囊,让胤碎夜喝下里面的液体。
“这是什么?”迟将离好奇地问。
“这是醉梦酒,喝下之后胤使者就会昏睡过去,这样能减少手术带来的痛苦。”医师回答。
迟将离心中惊叹:中华文化自古就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真是一点都不能小觑。
“喂,皇上。”胤碎夜拿着羊皮水囊,很没分寸地叫迟将离。
医师像看鬼一样看胤碎夜。
“如何?”迟将离说出这两个字就觉得被肃遮暮附身,这不是肃遮暮的口头禅么!
“你可知道,我们南雍还有抽水马桶哟?”胤碎夜笑着,仰头一口喝掉了醉梦酒。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胤碎夜就满脸通红,眼皮一直往下沉,“这酒,好……我酒量本就不错,极少喝醉,而这酒居然……老医师,等我醒了,再给我弄一壶啊……”说着她便睡去了。
“这样真的行得通吗?”迟将离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陛下,微臣在宫中多年,皇室内大大小小的疾病都是微臣医治的。而这也是微臣最后一次行医。”
“最后一次?为什么?”
医师未答,只是微笑。小徒弟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迟将离心中猛然一颤,难道……他们明日也将斩首?
肃遮暮!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迟将离觉得自己还是要去找肃遮暮,阻止她的屠杀。
有太多无辜的人如同这老医师和小徒弟,他们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因为在皇宫之内当一个小小的医师,甚至也知道自己是个冒牌的皇帝,却也没有丝毫要拆穿的意思,却也要被斩首?这到底是什么天理!
推开肃遮暮的寝宫大门时,天际已经吐白。
寝宫中冷地很,肃遮暮卧在床上,只有两个女婢在侧,没有为她燃暖炉,也没有点蜡烛。
迟将离让女婢下去,一直躺那犹如尸体的肃遮暮却说:“不必下去。”
女婢都挪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下去吧。”迟将离说。
“不准走。”肃遮暮又说。
女婢们被夹在她们俩之间不知所措,迟将离知道肃遮暮心情肯定不好,又不想认输:“我是有话要跟你单独谈。”
“哟,皇帝陛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跟奴家单独说呢?奴家甚是惊恐。”肃遮暮翻了个身面对迟将离,脸上的红晕消褪了不少,但尖酸刻薄还是为减弱,“恐怕不敢与君共处一室呀。”
“公主……”迟将离觉得一股抑郁之气在胸口难以平息,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把肃遮暮狠狠揍一顿。虽然她一直标榜自己是动口不动手的淑女,但是遇见肃遮暮这种十张嘴也说不过的货色,她觉得还是动手比较管用。奈何肃遮暮现在武艺高超,没动手揍她就不错了,妄想着要以武力解气这件事也是白搭。
迟将离直接推了两位女婢一把示意她们还是快点出去,女婢们看了肃遮暮一眼,见她也没什么动静,便知趣地退下了。
门一合上,就只剩她们二人。
“我和胤碎夜没有什么关系,刚才我太生气了,才会做戏给你看。”迟将离并不是想要解释什么,毕竟她和胤碎夜做戏本身就是想要狠狠气一下自以为是的肃遮暮。可是想到肃遮暮会因为她的事情这么生气,说明心中还是在乎的……
更何况,两个人不是刚刚做了非常亲密的事情吗?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的亲热,现阶段都应该是关系最柔软的时期吧?
为什么要这么阴阳怪气而冷漠呢?
如果真的值得冷漠,又为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