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花前月膳受陈老师照顾这么久，也该知恩图报了。

张静欣趁热打铁引诱他们签字画押，答应出庭作证。正要回B城的时候朋友给她打电话：“你一直想要找的人找到了，就在长沙。”

再次见到小摊老板，老板还记得张静欣。

“哟，你怎么来了？有缘啊有缘。”老板依旧做路边摊，一口锅几把桌椅，炒菜麻辣烫少不了。

张静欣见着人了，暗暗松口气，找了把椅子坐下。

老板：“今儿吃点什么？”

张静欣：“来一份冤枉两份委屈三份不甘心，饮料加一桶黑水。”

老板：“……”

老板从B城离开其实就是为了清静清静。他早有预感以陈千语的名气把那书一发，就算不标注了真实姓名和小摊地点，也还是会有人能找到他。这其实不算什么，群众就算侦测能力再强也没杀伤力，撑死了就那么三五个人。

“但我比较担心以前的老相识会找到我……实在不好意思啊，没想到后来会出这种事。如果当时我在B城知晓此事，一定会出庭为你们作证的。”

从老板的字里行间张静欣怎么会听不出他斩断前尘的决心？身为厨师张静欣能很清晰地判断出他的厨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有这等水平的人都在大酒店拿高薪，甚至跻身国宴。而他却甘心屈居在肮脏的路边狭窄的巷子，收起所有的理想和抱负。

但，小摊老板是原型，是主角，是绝对有利的证人。

张静欣笑道：“当初您跟陈老师提到希望书中不要透露您过多的真实信息，陈老师照做了，后来打官司的时候也没将您的信息暴露出去，讲信用有担当顾及到您的嘱咐。现在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看您过得也不错，在这里重新开始。有手艺就是好啊，走到哪儿生意都不差。说有缘还真是，我来长沙出差还能顺道吃上一份久违的水煮鱼。陈老师可没这口福了，她还在忙着申请重审的事儿。”

说话的功夫老板将刚刚做好还在蹦油的水煮鱼放到张静欣面前，看她的目光很是复杂：“小姑娘，你说这话真是往我心里插刀子，如果我再保持沉默就是不讲信用没担当也不顾及善良的陈老师的感受了。”

张静欣拿筷子：“哟，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怪我，不会说话。”

“别谦虚了你挺会说的。”小摊老板笑笑，眼角深深的皱纹里全是看透张静欣的睿智，“我不看电视也不看报更不会上网，所以陈老师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管。”

张静欣：“刚才是我鲁莽，因为出事后就找不到您了，实在不知道您的心思，所以刚才才试探了一下……”

“哎，不用说这些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庭重审？在此之前我需要做一些热场动作。”

“但是您要知道，这件事被我们人为抄热，一旦您介入进来势必会暴露人前。您那些不想见面的老相识可能会找到您。”

老板笑道：“或许这就是机缘吧。让我终于能直面一些事情的机缘。它存在，并且将一直存在，只有你直面它，它才有可能消失。”

陈千语也曾经说过相似的话。

张静欣追问：“它是指什么？”

老板粗糙的手掌压在左胸膛：“心魔。”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张静欣觉得身子轻轻晃动，眼前的景色变得不真实起来。

心魔，她明白。

它存在，并且将一直存在。

她妈妈去世的那年，她已经明白了这句话。

即将迎来25岁生日的张静欣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失去了，并且将永远失去。她亲身体验难以言状的痛苦。没办法像游戏一样重新来一次完成完美通关，每时每刻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唯一的不可逆转的。未能见着妈妈最后一面的遗憾将伴随她终身。

那半年间她意志消沉，无法继续工作和学习，对人生缺乏热情。

爸爸担心她，想带她出门散散心，但也被她婉言拒绝了。

“你不是想开家店吗？”爸爸总是耐心地和她聊天，“不如就别再出国了，留在国内，留在我身边，开家自己喜欢的店就这样好好过日子。爸爸也舍不得你，你现在是我的全部。”

爸爸想让张静欣忙活起来，一忙，很多东西都会暂时放之于脑后。张静欣也明白不能一直消沉，试着投入到店铺的经营中，但她发现心魔依旧。

“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坐在回B城的飞机上，张静欣想起桑青雅曾经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