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颜落下，把含在嘴里的变声丸吐出，向越红莲走来：“你准备好了吗？”声音已然变回了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越红莲单膝跪地，左手按在胸口的伤处，血已经把她整只手染红了。她嘴唇发白，口中亦有血呕出，只是从她的神态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受了那么重的伤。沈青颜心里颤了颤，的确，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

“你已经准备好送死了吗？”沈青颜用染满鲜血的剑指着越红莲。

越红莲看都不看剑，只凝视沈青颜的双眼，依旧是笑：“若是你要杀我，我就让你杀。”

“你以为我不敢？！”沈青颜把剑横向越红莲的脖子往上抬去，搁着越红莲的下巴她的头被剑抬起，“别想要再骗我一次！你这个满口妄言的骗子！”

越红莲像望着无比美好的事物一样，和沈青颜几乎抓狂的表情截然相反，她笑得温暖而安静，闭上了眼睛：“死在你手里我没话可说。”

沈青颜手起剑落对准她的脖子砍去，一道紫光闪过花了她的眼。

那是什么？

阳光之下，从越红莲的脖子上落下一个事物。沈青颜一看，竟是她从小就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碧绿玉石！

沈青颜猛的停手，剑已经切入了越红莲的皮肤，伤口还不太深，可是这一斩本意绝对是要取她首级的。越红莲睁开眼，也被那玉石发出的奇异之光晃了一下眼睛，低头望去，有些尴尬地笑。

“你为何戴着它？”沈青颜手臂有些发颤。

越红莲难为情地回答：“和你相处这些年，身边竟没有任何一件事物与你有关，怕分别之后就再也无法相遇，所以就任性地夺了一件你的贴身之物。”

她是什么时候夺走玉石的？沈青颜的思绪转了一大圈，最后记忆起。那晚越红莲的确咬断了玉石的绳子，用满怀春情的模样说：“今晚我定要和你厮杀到底。”

沈青颜脸庞大红，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到很多很多不堪回首两人交欢的细节。原来，那时的情不自禁也是为了夺走玉石所谓睹物思人在做戏么。越红莲，你到底是一个心机多重的人啊！

可是不可否认沈青颜的确是心软了，回忆就像那晚怎么也止不住的大雨般倾盆而下，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了。她想到了她们俩的初遇，想到了人生初见时的欺负，想到了她对她任性向她撒泼，她却全数接受并且一直一直都贴心照顾。沈青颜恨自己没用，她无论是对外人还是对自己都一副发誓要为家人报仇的模样，可是真的再见到这个女人她还是无法真的下手。

过往的柔情蜜意，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吗？

沈青颜想到了她充满疼惜的眼神，想到了她为她奋不顾身挡下袭击者的攻击，连命都不要，要不是沈青颜发了疯一样给她吃下六道回魂丸，她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呢？

曾经以为的三生三世只这一人，没有人会比她更懂得珍惜，怎么一转眼她就成了一辈子的死敌了呢？

沈青颜的眼泪滴落下来，声音发颤：“越红莲，你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可曾真心相待？”

越红莲的血流得太多了，半边身子都已经麻木，手臂完全瘫软动弹不得了。脖子上的伤口也是触目惊心，笑容也渐渐支撑不住了。她脖子已经支撑不住仰视的动作，只能看着地面，像梦呓一般说道：“你说得每字每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桃下……”沈青颜只觉得心都快要碎裂，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突然一阵邪风从被沈青颜撞破的屋顶刮进来，把秦夫人精心准备的美酒佳肴全都吹飞，碗筷摔到地上破碎一片。沈青颜抬头望去，只见晴空顿时变作乌云密布，一片浑浊之间一行恶鬼从天而降。

那群恶鬼全都穿着白衣，尖锐的獠牙缝隙间好像还带着血腥和腐肉之气。恶鬼一下子就来到了沈青颜面前，沈青颜越看眼前的事物越是神奇，这白影恶鬼不就是当时在她家后院吃人的鬼影吗？

“越红莲，你现在想死还太早了，起码要把你私吞的无相剑谱交出来才能死啊。”从白影恶鬼中走出一个女童，沈青颜一下就认出了这人是水镜神面之一的紫宿！

“你又来坏我的事……”越红莲虚弱地看向紫宿，紫宿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她：

“我的红莲妹妹，你怎么落到这副田地，真是可怜。来吧，血别白流，让我喝下吧。”紫宿说话之间两白影恶鬼便冲了上来，一人抓住越红莲的一只胳膊把她架了起来。紫宿走到她面前把双唇贴到她胸前的伤口上，一吸，越红莲忍不住痛苦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