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人类何错之有？人类的确迷糊，但身为妖类恐怕要提防的更多吧？”越红莲没有将奄奄一息的沈玉从蛇族最为尊贵的灵石上救下——那块灵石集天地灵气，是蛇族每年都要祭奉的神物，传说是祖辈留下来的最珍贵的遗物。

而现在，被珍视尊重的灵石上沾满了族人的鲜血，沈玉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被钉在灵石之上。一只眼睛受到重创几乎不能睁开，另一只眼被血迷蒙快要不能视物，但即便如此，族人全数被残杀的场面依旧摆在她眼前，教她不得不看个仔仔细细。

高耸巍峨的灵石此时残破不堪，沈玉的身子在高处摇摇欲坠，迷蒙的视野里全都是亲人的尸首。

“小蛇，你道行尚浅，可也是知道这苗寨灵蛇洞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吧？虽然我九尾已练成八尾但要打开灵蛇族族长设下的结界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再者……”

“有紫玉罗盘，上天入地有何难？”

“小蛇可真心急，且听我说完。结界确实难闯，但有紫玉罗盘那种天器在想要破此结界的确不难，可是灵蛇一族性子向来火爆与妖界其他族类不合，故在五百年前灵蛇族和虫族大战之后将全族转移至人界修生养息。灵蛇一族是大族，不怕人类挑衅，但人界也并非太平，若是两界真要大开杀戒你们灵蛇一族也未必能讨到便宜，说不定还会被妖界其他族类趁了危机。因此你们灵蛇长老最厉害的功夫并不是封下结界让谁也进入不了，而是将整个灵蛇族隐藏起来，封闭你们所有的妖气，好教你们这些有潜质的小妖们有个安生地好好修炼，等他日灵蛇族壮大就杀回妖界，一举夺下妖王之位，一统妖界。所以上天入地能够找到你们灵蛇族匿身之地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野菜被煮熟的香味扑进沈玉的嗅觉，虽然她已经三天三夜未进任何食物和水，但此时此刻她却一点想要进食的欲望都没有。

这只狐狸说的对。做为晚辈族里的大事件沈玉并不太了解，但偶尔听到的一些事情被狐狸这么一说竟全数连接了起来，毫无破绽。

狐狸将荷叶中的野菜打开，舔了舔嘴唇，斜眼对沈玉笑：“小蛇，你想明白了吗？”

族里有内奸。

蛇一向是冷血之物，但一同生活了百年的亲人朋友全部被残忍杀害，而就在这些平日里笑容相对的同类中竟有人心狠手辣设计要将同族人统统置于死地？！

灵蛇一族至开天辟地一来就一直存在，没想到现在竟只剩她一人……

沈玉的妖气在慢慢散去，魂魄也在被天地吸食，眼皮铅沉，但心中极度的愤怒却让她咬下唇上的一块肉，将神定住了。

不能死，现在灵蛇一族只剩她一个人，她要为族人复仇，不能就死在这里。

北斗仙君，还有族里的叛徒，她要将这两个人碎尸万段！

越红莲捧着野菜正要进食，忽地卷起一阵劲风，风因妖气而起，妖气中缠着浓浓的杀气！沈玉聚集了所有残存的妖气却依旧无法撼动紫玉罗盘射-出的天锁，盛怒之下无能为力之心攻入心门，教她活生生地呕出几大口鲜血。

“小蛇，再乱动的话会死的。”越红莲将野菜吃下肚——真是没有一点儿滋味。百余年来越红莲吃遍了人间所有的菜，吃得舌头都要退化了。

沈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依旧无法撼动天锁之后，忽然老实了。越红莲摸去嘴角的汤汁向她望去，沈玉的表情被长发覆盖，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瞧见被咬得流血的下唇。

“狐狸……”

“嗯？”

“你能救我吧？我不能死……”

“我为什么要救你？”

“……”

不甘、恐惧、前所未有的愤怒揉在一起，让自尊心极强的沈玉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热泪滚滚。

“狐狸，求求你，我还不能死……你救我，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那天沈玉颤抖的声音被风吹得很远很远，连同越红莲断尾之后飞扬起的白毛。

灵蛇洞是不能再住了，越红莲带着无法行动的沈玉来到她的住所。

“狐狸，为什么要自断一尾来救我？”被放置在柔软的床上，沈玉身上的伤口在迅速复原，但依旧不能下地的她非常不喜欢越红莲的床——满满都是狐狸的骚气。她后背伤势最重，骨肉分离，幸好没有伤着要害，不然的话越红莲帮她把蛇骨一块一块接起来的话可是要费老大的力气了。

“瞧你这话，你可是被上仙所伤，妖气散尽真元不保，若不是断去一尾来救你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将你救活。”越红莲闭着双眼盘腿坐在她身边，似在修行固元，七条尾巴无精打采地铺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