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女奇英传(54)

顾天成依旧不敢抬头,犹豫着说道:“我回去看了,只是等我回去时,群狼已经把尸体都吃了,只剩下一地残骨,也分不清哪个是旻姑娘。”

柴宁宇闻言愣在了那里,片刻后,忽然伸手抓起剑,起身就像顾天成刺过去,但是才起身,就觉的腿上一阵剧痛,痛的浑身无力,又摔了下去,她这才发觉自己腿部受伤,而且伤的很重。

顾天成急忙扶了她一把,柴宁宇一把甩开了他,诘问:“我不是叫你们带她先走嘛?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她的语声控制不住的带着颤抖,顾天成听着她的话,垂首道:“是卑职失职。”

柴宁宇又一次举剑,怒道:“我杀了你!”

顾天成看着眼前的剑光,并没有躲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抱拳道:“卑职失职,没能保护好旻姑娘,理该惩处。”其余三人见状,也急忙跪下,柯如华说道:“将军,当时情势险峻,属下几人别无可选,也不能全怪顾副将,将军若要处罚,请一并处罚。”

柴宁宇手里的剑指着顾天成,看着眼前这些人又哪里下的去手,只是一听旻蕴儿连尸骨都没能找到,只觉得万箭攒心,悲愤攻心下迁怒于人。

她什么也没有再说,一手扶着剑跌跪于地,寒冷的北风中,只剩下无声的凄凉,北风呜咽中一滴滴透亮的水滴,随风而落,砸入了洁白无瑕的雪中。

柴宁宇这辈子,从懂事以后,只哭过两会,两会都是为了旻蕴儿。

她的那几个手下没人敢说话,僵直的跪着,看着柴宁宇泪水长流,此时的柴宁宇仅仅是一个失去了爱人的女人,带着一身凄凉,脆弱无助,悲恸欲绝。

今日今时,柴宁宇才发现终究还是低估了旻蕴儿在她心里的分量,旻蕴儿的离去给她的打击,比李月影给她的打击还要来的巨大,只是她以前从来不曾意识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感情,比爱情还要来得深刻,比爱情还要来的刻骨铭心,那就是相依为命。

她出身贵族,富贵荣华从来不缺,她从小饱读诗书,习文练武,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可她孤独,她和柴德城之间,几乎就没有过情感上的沟通,她也落寞,尤其是在明确知道自己的性别以后,她就和所有的人都有了隔阂,她看不起身边的女人,却又无法和男性真真做到交心,她渴望着一份爱情,爱情于她来说却是个奢望。

直到旻蕴儿的出现,才给她一个可以肆意的空间,容忍她的任性,理解她的脆弱,旻蕴儿说,柴宁宇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完全包容她的人,旻蕴儿也是这样做的,然而柴宁宇却这样就和她失之交臂。

柴宁宇突然觉的以前一直的执着都成了浮云,对李月影求而不得的苦恋成了浮云,坐拥天下的豪情壮志也成了浮云,她觉的自己就算有一天坐拥天下,唯我独尊,也只能坐在龙椅上,手捧金樽美酒,一个人独自落寞。

而格玛正在品尝着这种滋味,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手捧着金樽美酒,慢慢细品着一点一滴的滋味。

她本不想让旻蕴儿死的,其实她一直想,什么时候和柴宁宇讲和,把旻蕴儿好好放了,只是她太贪心,留着柴宁宇陪了她一日又是一日,迟迟不肯放手,消息传来后,她的心里立时一片冰凉,她知道完了,她和柴宁宇之间彻底完了,爱情如水月镜花,在残忍的现实面前支离破碎。

乍闻旻蕴儿的死讯,格玛一瞬六神无主,跌跌撞撞的跑去找李月影,她想让李月影帮她指点心路,她还想或许还能有法子挽回。可是李月影却静静睡在嫣然的怀中,什么都帮不了她了。

一个人走进了大殿中,走到玉阶下,屈膝行礼,格玛抬眼望去,略有些惊讶的说道:“吉桑,你怎么来了?”

吉桑柔声道:“我听奴婢说,陛下整夜未睡,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所以来看看,陛下这是怎么了?”格玛望着她,伸出手说道:“你过来。”吉桑走上了玉阶,走到了格玛身边,格玛伸手拉着她道:“坐这里。”

吉桑急忙退了一步说道:“陛下,王位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坐的。”格玛却像没听到一样,硬拉着吉桑坐在身边,然后起身蹲了下去,把头埋在她的膝头,就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喃喃说道:“你坐这里,陪着我。”

柴宁宇在乱军中,小腿被马蹄所踩,腿骨骨裂,还受了几处皮外伤,现在完全没办法走路,她撕下一幅衣襟,蘸了鲜血写了几行字交给顾天成说道:“你和柯如华两个马上拿了我的血书,直接去溉州,趁着阿德桑反应过来之前,调兵进吐蕃,那块地方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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