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其所好(26)

她想了想小翠的身份,又想了想井柚的身份,本来想闭口不谈,但最后还是抱怨了出来:“恬园刚建不久,许多东西不完善,都是小姐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大家都陪着她辛苦。”

范安沫:“井小姐比你们更辛苦吧?”

井柚想起从前那段起早摸黑的生活,不由自主地在范安沫肩上蹭了蹭:“是啊。”

井柚接下会所,改名恬园,她那时什么都不懂,所有东西从零开始,再加上当时才刚回国不久,时常要回井家装模作样,看大家表面温和底下嘲讽的面孔。

可不止辛苦二字。

井家所有人都不待见她,加上父亲又只想要拿她炫耀,从来不帮她。

一个不学无术成天玩车还老打电话和她要钱的同父异母弟弟,和一个只会败家的林娇。

在井家,明里暗里井柚什么话没有听过,当年母亲猝死在新加坡赌场,留她孤身一人被父亲接回国,已经难堪到极点,后来的那些讽刺,那些谩骂,她都听惯了。

但听惯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听,又是一回事。

哪有什么人生来就坚强。

人人叫她井大小姐。

人人都觉得她高傲,无法亲近。

但谁又知道她心酸呢。

井柚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了很沉的一声长嗯。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她怎么喝着喝着就上头了。

她现在好难过。

她喝多少了?这才坐下来多久?

“范安沫,”井柚声音很小,她抬手指着已经大半的酒瓶,说:“不要再给我喝了。”

范安沫两手空空,有点冤枉,但还是说:“好。”

她把井柚扶好些,抱在怀里:“不舒服吗?”

井柚看着远方的天空:“心里不舒服。”

范安沫抬起手,很轻地摸了一下井柚的脸,接着把她的手抓了过来,放在手心握住。

“范安沫。”井柚叫她。

范安沫应她:“嗯。”

井柚想了很多事,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范安沫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话到嘴边,她刹住了:“针对恬园?”

范安沫把井柚的手握更紧了,看似认真,却又说了不认真的话:“你说呢?”

“范安沫,”井柚突然低下头,咬住范安沫的手,含糊道:“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什么你都抢,什么你都要,范安沫,你让我们很难过,有你这样做商人的吗?”

井柚咬了好久,牙齿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除去第一下范安沫倒吸了一口冷气,井柚再没听到范安沫的声音。

没多久,她也觉得累了,这么一躺,再也不想起来。

井柚整个人都躺在了长椅上,蜷缩成一团,枕着范安沫的手心和大腿。

她看着远处和更远处的亮光,脑子已经渐渐不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范安沫说话了。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伴随着井柚再也憋不住的眼泪,直接滑落,淌在了范安沫的手心上。

“对不起有什么用,”井柚声音哽咽:“臭东西,对不起有什么用。”

范安沫立马感觉到不对,她连忙把井柚扶了起来,果然看到井柚脸颊已经湿是一片。

“怎么了,怎么哭了?”范安沫忙抽纸,轻轻地给井柚擦。

井柚:“还不是怪你。”

范安沫低声:“是是怪我,不哭了。”

井柚又呜的一声,身子一倾,把范安沫抱住。

“我喝多了就哭,喝多了就一直哭,喝多了就难过,范安沫你他妈混蛋。”

范安沫嗯嗯地应着,一下下拍着井柚的背。

“你流氓。”

“你有病。”

“没事穿这件西装干什么。”

“再敢亲我撕了你的嘴。”

“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讨厌你。”

井柚越骂越小声,最后变成了一连串的哭声。

范安沫什么都没说,轻轻拍着井柚的背,一直在安抚她。

没多久,哭声渐渐停了下来,井柚压着范安沫的肩离开她。

眼角脸颊全是眼泪,井柚手搭着范安沫,十分委屈的样子看着范安沫。

范安沫眼神太过温柔,她没有同井柚对视,而是很细心地把井柚额头和脸上,粘在一块的头发轻轻撩开。

井柚脑袋一歪,好像有个影子和面前这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也是和今天一样,井柚一直哭,一直着说话。

井柚皱起眉,努力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到。

“怎么这么爱哭?”范安沫终于对上井柚,说了这么一句。

井柚蹙眉更甚,看起来又要哭了,范安沫连忙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发出哄人的啊啊声。

“啊不哭不哭,我说错话了,你不爱哭。”

井柚撇着嘴,直盯着范安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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