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14)

还知晓了武帝时的许多宫廷秘闻,以及谢相因何拜相。

可惜,她对谢漪之事,知晓得还不够多。

她至睡前都在想,为何谢漪最初不与太后一同拥立刘建,反倒在皇帝登基,大势已定,又来掀风浪,搅风云,来谋废立之事。

她知若单单在这小宫苑中,依靠四名宫人所知来思索,必是想不通的,至少得等她从此处出去,见到更多人,方能寻得些眉目。

原以为,会过上许久方能解惑,却不想那日却来得甚快,且还是谢漪亲口将缘由说与她知。

四日后正午,刘藻入宫的第十一日,她进过昼食,坐于庭中赏花。

庭中一种小小的花开了,认不出它叫什么,但却很好看,一朵一朵的,挤挤簇簇,甚是明丽。宫人自室内搬了一张榻来,供皇孙歇坐。这张榻可容二人大小,榻前又置一长案,案上摆了几盘果子。

小皇孙生长于民间,行事作风却不粗俗,兴许是因她较为沉稳,端杯饮水,执箸进食,俱是不紧不慢的,反倒显出风范来。

她看了看果子,并未去碰,而是端起一羽觞。

羽觞是一饮器,可盛酒或羹汤,有金制、铜制、玉制或是木制,种类繁多。刘藻手中所端羽觞,是玉制的,盛着蜜水。蜜水乃是蜂蜜冲温汤调制,微甜,带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刘藻在家中时,便爱饮。

她将羽觞送至唇边,正要饮下,院门倏然打开。刘藻动作一顿,抬眼望去,便见谢漪快步入门。

第7章 后悔

那扇院门将刘藻幽闭于宫苑中,她出不了门。但院门每一打开,皆有大事发生。

刘藻不知这回又是何事,但来的是谢相,她不由振奋了一下,还未等她出声,谢漪已快步至她身前,也未行礼,而是隔着长案俯身,伸手取过她唇畔的羽觞,问道:“皇孙饮过不曾?”

刘藻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她还未来得及沾唇。

谢漪像是松了口气,却未显露出什么情绪,而是直起身来,淡声道:“查。”

话音一落,立即有人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羽觞,躬身退下。两列宫卫鱼贯而入,立于庭中两侧,他们皆披甲执矛,威风赫赫,光是站着,便可使人心生惧意。

往日最为幽静的小院,片刻间就如沙场般杀气腾腾。

刘藻一头雾水,望向谢漪,想问,又不知是否该问。

她有些怕谢漪,这惧意不知从何而来。谢漪待她并不无礼,也未以厉色相待,且她们只见过一回而已,但刘藻就是有些怕她。她总觉得,谢漪的眼睛似是有法术,能穿透人心,将她心中所思全部看穿。

谢漪发号过施令,目光环视四下,似是欲寻一处歇坐。刘藻见此,忙将身子往左侧挪了挪,她所坐之榻甚为宽敞,可容二人同坐。

谢漪见此,倒是笑了一下,道:“多谢皇孙。”

也不推辞,到她身旁,跽坐下来。

刘藻又闻到入宫那夜,坐在轺车上所闻到的香气了。她有些不自在,稍稍挺立了坐姿。谢相就坐在她身边,目光沉静地平视前方。

庭中肃立了宫卫,还有数名面容刻板严肃的宦官进进出出。这是在查什么。刘藻想到谢相方才自她手中端走的羽觞,想了想,还是问道:“可是蜜水有不妥?”

“水中下了毒。”谢相答,“我若来迟一步,皇孙此时,怕是不在人世。”

刘藻这才后怕,脸上有些苍白。

谢漪笑了笑,没再言语。

她坐在此处,十分自得,淡然地等着那群宦官与宫卫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刘藻则不然,她平日里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思索难题,一个人观察身旁的事物。

此时谢漪就坐在身旁,她不知为何,不敢如往日那般,专注地思索,她总觉,谢相兴许一眼就能看透她所思所想。

刘藻觉得不安,但她很快就想到法子,使自己镇定下来,她学着谢漪的模样,也坐得端正,目视前方,耐心等待宫人禀报。

但不一会儿,她的思绪便不听使唤地飘散开了。

此事为何是谢相亲自前来?

她在此坐了多时,外头便无事需她去处置?

她带来的宫卫是太后的人,还是她自己的人?

是谁在她的蜜水中下毒?又是如何下的毒?太后知否?

一个一个疑问不住地涌上刘藻的心头,她忍不住去思索,但谢漪在,她又无法专注地去思索,总会不由自主地分神到谢漪身上。

宦官们忙进忙出,不时有眼生之人自院门入内,跪到谢相与皇孙跟前回禀。刘藻自他们的袍服稍加判断出哪一些是有官职在身,再自他们的神色判断出进展如何。

谢漪多数时候只听而已,有时会开口,问上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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